親密 Claustrophobia

『親密』的導演是岸西，他的『月滿軒尼詩』已經排期了。前幾天看了採訪，談到為何取名『軒尼詩』的時候，導演說：「軒尼詩道...在戲裡面，這條路就像是把灣仔一分為二，北方，就是新填海，地方很新很漂亮；南方是舊區，就是老灣仔，很不一樣的。一條路把它們分開，好像是一男一女的那種感覺，男女兩人中間，可能也有一條軒尼詩道，你可能一輩子都過不去，可能你過了去就是永遠。」

你們之間的親密，是不是也卡著這樣一條軒尼詩道？

『親密』，電影的英文名叫做Claustrophobia，查了才知道，是個醫學名詞，幽閉恐懼症。怎樣的親密，會讓人這麼不安呢？

不想談電影，我想說一些她們的片段故事。

一

她坐在公交里，廣播沒有聲響，周圍沒有人喧鬧。身旁坐著一人，你們安靜無語。她想打破難堪，努力在腦海里搜羅，心底里在竊竊私語，說點什麼吧，說點什麼吧。腦子裡嗡嗡嗡地響，卻還是無力開口。只好閉眼裝作睡去，明暗交替的世界裡，彷彿聽見自己的呼吸在空氣里迴響，她凝神屏氣，一點一點喘，讓呼吸的起伏平穩，空氣里卻又壓抑，又焦灼。她雙手緊握，在緊張什麼呢？這樣一肩之隔的親密竟讓她手足無措了。那些小鹿亂撞的時刻，沒有交集，沒有言語，沒有過往，連對視都沒有，可你倆之間流轉的是什麼呢？是什麼，竟讓一切膨脹到這樣的距離也是煎熬。

二

電影院裡放的動作戲，武打之前總是醞釀著沉悶和緊促的安靜。她明明心思不在電影裡，卻如看得入迷了一般，墊著腳尖，掐著手指，揪著心。以致於放映結束他問她，電影有這麼好看麼，看的這麼認真。她心裡竊笑又尷尬，說，是啊，挺好看的。明明滿場坐了這麼多人，明明雙眼一樣注視著大螢幕，心思卻遊走。後來時過境遷，她笑自己，當初何必太當真呢。

三

她坐在他的車子裡，他默不作聲地開車。他要說什麼，她不是不知道。現實讓空氣逼仄又凝重，她投眼於窗外，夜裡的萬家燈火流線般退去。路燈綠了紅，紅了又綠，車流停停走走。她擔心的一切在車廂里蔓延，無奈如影隨形。還能怎樣呢？她鬆開緊握的雙手，把音樂開起，說，我們聽歌吧。看得到結局的沉默，打破了，就是完結了。

這些親密啊，瀰漫在封閉的空間裡，讓堆積的情感再也無法迴避，卻依舊無法言語。你緊張，你侷促，你徬徨得像是全世界都知道。人和人啊，拉近了距離，原來並不會就是甜蜜。

拉近了，才知道，這已經是我們最近的距離，原來再也無法靠近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