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原來是時間刻入骨髓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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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想過，一個那樣簡單而不深邃的面容會吸引我。
第一次切身地感受所謂「金色的皮膚」。
還有那分明的輪廓。
不由得也令我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似乎同樣可以觸手可及的人。
同樣簡單，但絕不深情。

畢竟生活不是小說，有太多平庸瑣碎充斥其中，而磨損了原本應有的光彩。
但也正因如此，生活的珍貴如同養晦韜光的寶石，高貴卻沒有華麗眩目的光。
一切都是晦暗的，唯有它的密度，它的重量，能被感受。
你可以貪婪地觸及、撫摸、用指尖浮起的細密指紋來感受與它摩擦所帶來的真實存在。你甚至可以聽到每一條指紋擦過時發出的輕微聲響，仿若琴弦一般，充滿韻律……

杜拉斯的文字中不止一次地提及河。淹沒所有死亡的河。
在炎熱與潮濕的絕望空洞的氣息籠罩下的河流，平坦廣闊，一覽無餘。荒涼得如同沙漠。

還有海水，與循環往復的潮汐，澎湃洶湧又驟然席捲而去。
每次的情愛時刻，閉上眼，便可以清晰地看見。
甚至聽見那黑色之中潮汐翻滾的轟鳴。
藍色的海面，波瀾不驚抑或巨浪翻滾。
全部都可以簡單得讓人無法抑制憂傷、狂亂與掙扎後痛苦的放蕩。

不在意的自我毀滅。
不在意的感情。
還有以為同樣不在意的情人。

只以為就是這樣淺薄而廉恥的交換，
只當自己從不會動心更無需用情。
只是，原來以為一切的那些不重要，全部在離開的那一剎那，變為割離身軀的血肉，另人從此不再完整……
而傷口在最初流血的時候，是麻木的。而只有時間的累積，才會成為絕望的疼痛，成為無法撫平與抹去的巨大疤痕。

惟一可以留念的，也許真的只是那一天，那個房間的那個下午，
在某個與街頭車水馬龍喧囂混雜沒有隔絕的房間，裡面與我激情擁吻的那個人。

原來我自以為的高傲，不過是掩飾脆弱的面具。
我的不以為意，只是一種年少的自欺……

太久了，淪陷於毀滅的黑暗，
些微的光，都可以讓我徹底暈眩。

事實上，也許並不存在多年以後。
或者，那個人，更適合活在我的回憶。在那裡，他的遲疑，他的憂鬱，他的墮落與消極，面容扭曲的哭泣……全部，全部完好無損地保存在那裡。

其實早已預料，愛上這樣一個軟弱的人，本身就已經註定了一場悲劇。我們空虛的內心，無法承擔自己，更無法承擔命運安排的這場忽如其來的愛情。我們唯有彼此逃避，才可以從更深的絕望中抽離。

唯一應該記住的，就是那樣一場相遇。你用略微緊張的神情，瞇著眼睛看著我笑，說：你可以為所欲為的，因為你是如此美麗。

於是我的為所欲為，讓我可以在你迎娶妻子的那天，隔著人群，面容冷漠置身事外地望著你，不敢多看我一眼的你。
於是，我的為所欲為，讓我在永別的那個夜晚，月光灑滿海面的時刻，恣意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