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創傷,走不出的道德審判

這是一個講述因戰爭創傷而導致的精神分裂悲劇，可以說，這是個具有深意的反戰電影。故事採用了主角的主觀景像展開，還記得《美麗心靈》《小島驚魂》《靈異第六感》嗎？這樣的敘事方式往往會讓觀眾跟隨主角角色情感，無法接受自己看到的是假像、幻象，除了自己別人都是正常的，所以讓大多數的觀眾在心理更傾向於肯定第一主觀事實，認為Teddy只是1952那年一個政府陰謀的犧牲品，甚至有的片友在看過1-2遍後延伸出第二故事，第三故事，一個電影如果拍成那樣，就像是口齒不清，沒有邏輯的智能障礙者給你講故事，無法承前啟後，無法環環相扣，所以，故事只有一個，只能有一個，馬丁·斯科塞斯還沒有老到老年痴呆。

（以下論證無專業心理學分析，如若涉及到心理學術語、弗洛伊德語境，純屬他媽的巧合，敬請見諒！）

■ 首先來看看安德魯到底怎麼了---

安德魯是聯邦執行官，二戰時期服役於解放集中營的正義之師，受過極好的訓練，有著非常優秀的邏輯和偵查能力，可是，安德魯在二戰時期目睹了納粹集中營慘絕人寰的地獄景像，他對受害者有著強烈的悲憫及同情，以致於激起對納粹分子深惡痛絕，衝擊著他的道德準繩，他以及其他所有的士兵在目睹戰俘橫屍遍野的慘劇後，以正義及審判為名，因戰爭的特許，被迫卻痛快的殺了許多同樣會徬徨、驚恐但邪惡的德國納粹軍官。因為有這場戰爭的經歷，安德魯，我敢肯定還有其他很多的安德魯，他們人格被分裂了，一方面以正義之名解放受戰爭之苦的人民，另一方面卻不得不成為嗜血的殺手，同時，也必須保持高度的自我防衛形態以求生存，我稱其為戰爭本能（這就是安德魯為什麼在醫生刺探他的時候，他顯現出來的防備，而不是一個偵探應有的從容，以及在C病區安德魯受襲後對襲擊他的人回敬的瘋狂暴擊，其實是他過度的應激反應），所以，安德魯成了一個善良、敏感、暴力、痛苦的，人格分裂的戰爭創傷受害者，他的內心是扭曲而痛苦的，他在戰後經常會想起他看到過的那些屠殺和做過的那些屠殺，所以他酗酒（其中有一段夢境，妻子拿著酒瓶問他為什麼又喝酒了，就不難看出他在戰後生活中經常以酒精買醉來麻痹痛苦的回憶），也可能經常對他老婆傾談他的痛苦，他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擁有完美的生活，不知道什麼原因，妻子瘋了，精神創傷，還自殺過（迅雷看看DVD版的翻譯有錯），然後她殺了自己三個孩子，安德魯在崩潰錯亂之下殺了自己的妻子。安德魯不能接受這樣的悲慘事實—自己是戰爭中的儈子手，又是殺害至親的兇手，又無法救贖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精神分裂了，安德魯瘋了，於是在2年前因暴力而危險的精神病送進Ashecliffe進行治療。


在安德魯的心中，有3個創傷導致他的人格分裂+精神分裂。
第一是 戰爭，他走不出正義和殺戮之間的道德審判，他痛苦；
第二是 自己孩子遭受的不幸，他內疚自己沒有早一點趕到阻止悲劇，就像沒有救到那些在集中營死去的兒童，雙重的內疚對他又一次重擊；
第三是 至愛妻子的瘋狂，他震驚曾經甜美的妻子竟有如此舉動，他無法接受，所以在幻象中妻子一直很美好，只是偶爾感覺亦正亦邪。

 

■其次說說Ashecliffe醫生們的實驗，其實就是Dr.Cawley對他和chuck所敘述的那樣，對病人進行腦葉切開術，以切除暴力控制和記憶，來治療這些無法通過正常方法救治的暴力精神病人，讓他們繼續無害的活著，但Dr.Cawley認為這種手術仍然對病人不夠人道，所以他選擇新的role play即角色扮演的方式來啟示產生幻覺的病人，讓他們回到現實中來達到治療目的，但是如果這種實驗性的治療方式失敗，病人就必須採用手術，來消除他們的暴力隱患。不過這樣的實驗也談不上光明正派，他們也將從前的病人打得面目全非和Teddy對話啟示他，可以說他們為Teddy這個角色扮演治療實驗不擇手段。

在整個扮演過程中有3個啟示，第一次假瑞秋的出現，第二次是躲暴風雨時chuck的提示，第三次是喬伊·諾伊斯在看守病房的對話提示。

 

■那麼電影裡哪些是假像？
1.Teddy這個人物是假的
Teddy，是他假像的另一個有著同樣背景的，妻子和孩子是被別人殺死的Teddy Daniel。而值得尋味的是，他假設的殺害他家人的人，卻恰恰是他自己--Andrew Laddies，這說明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兇手，是戰爭中的兇手，是沒有及早救到受虐戰俘和自己孩子的罪人，是痛殺自己愛妻的魔鬼，他不想成為這樣的自己，在他的意識形態里，Andrew Laddies也就是他的本我--是個「野獸一樣活著」的人，而Teddy Daniel是個具有善良悲憫之心的的「好人」。
2.Teddy來調查整個精神病院這個故事背景是假的
很奇怪，為什麼Teddy會想像是他會來這個島調查這個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因為他一直在2年內都沒有走出過這裡，在他心裡對這裡有著極其的反感和抗拒，所以他想像自己的Teddy的身份，清醒一遍又糊塗一遍來進行調查，Dr.Cawley才想說讓他來進行他的新的治療方法。
3.Dr.瑞秋是假的，真的瑞秋是他最愛的女兒
證據：岩洞裡的瑞秋如何生存？Teddy剛來的時候，瑞秋失蹤了差不多24小時（對話：「last night ，9-10 o'clock」），Teddy攀下懸崖找到岩洞已經是他們過了1-2天的事情了，並且瑞秋還將一直生存下去，在此期間，瑞秋就算喝雨水勉強過下去，以何為食？大量的老鼠？
而且Teddy還為自己以後可能找不到瑞秋做了邏輯預設，瑞秋說過，她是不斷換地方的，他們就不會找到她，這也是為什麼一直以來，在這個島上，那麼多警衛找不到她的原因，這是安德魯對瑞秋的存在所做的解釋。
瑞秋是他想像出來承擔殺害自己三個孩子的妻子的替代人物，以此來保持對妻子完整的愛意，而後來又想像瑞秋醫生是掌握精神病院不可告人秘密的人，其實這個陰謀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因為他逃不出這裡，反抗這個醫院，所以把醫院定義為邪惡。
4.給Teddy抽的煙、吃的藥有問題是假的，它們他們沒有問題
證據：從頭到尾，給Teddy抽的煙，chuck也一直在抽，最後一個鏡頭，可以很明顯的看到，chuck遞給已經清醒的安德魯的煙，是從同一包煙隨機抽出來的，chuck自己也在抽。

 

■ 所以真實的情況是：
安德魯受到了極大的心理創傷，他心理極為扭曲無法接受本我，於是製造幻像自己是Teddy來調查Ashecliffe醫院，慢慢幻想中的Teddy製造很多幻像以推進調查線索，讓自己覺得置身陷阱，比如瑞秋醫生，比如燈塔中的邪惡等，島上的醫生很有耐心的陪他演，第67號病人，「RUN」字條，甚至把在另一個監獄的喬伊·諾伊斯弄得面目全非重回醫院，就因為Teddy對chuck說過他見過從Ashecliffe出院的喬伊·諾伊斯，在重犯案後要求不回到Ashecliffe，而被弄得一團糟，後來對話時Teddy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弄成這樣了」喬伊·諾伊斯回答說「因為你」，這說明Teddy的醫療團隊根據Teddy對chuck的敘述來設置場景和人物，其中喬伊·諾伊斯有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你不能同時殺掉Andrew Laddies和獲得真像」，這就是說因為真像就是他本人是Andrew Laddies。

Dr.Cawley在最後為安德魯揭開真像時反問了安德魯「我們已經準備了它兩天了，邪惡的實驗室在哪裡？」安德魯很慌張的，答不出來，因為Teddy調查的結果是燈塔處就是那邪惡的實驗室，可Teddy持槍搜查無果。Dr.Cawley故意坐在最高層，讓Teddy一層一層的搜，Teddy什麼邪惡也沒發現，所以他一時間無法製造出證據來繼續他的幻象，所以這裡並不存在邪惡的陰謀，即使是陰謀，也只是個人體實驗。

本片的經典之處其實在最後，安德魯故意讓chuck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幻想的角色，其實是為了自殺--進行腦葉切開手術，變成一個無害的病人。因為安德魯給chuck的最後留言「我在想哪個情況更遭，像野獸一樣活著，還是像好人一樣去死」，安德魯此刻清醒的扮演起了Teddy，是為了像好人一樣去死。最後的燈塔，其實是說明它是安德魯整個幻想的標誌性建築，也是他幻想的終點，我們完全可以大膽猜想醫生們尊重Teddy的幻想，在那裡為了進行了腦葉切除手術......讓他在其幻想的人物和故事中結束自己的精神意識世界，這是一個很隱晦的人道主義。

很抱歉，這是戰爭創傷帶來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