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ver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有評論說，這是身體比心智先成熟的故事。

 

   我想，也許是他們過份看重小說，電影裡對於性的描寫與演繹吧。也許，這就是由性到愛的一種情況。

 

   對於我而言，印象最深的幾幕，第一個應該是影片一開始在渡輪上的畫面。


   之前看過小說，對於女主角的形象始終是模糊的，而當看到站在船舷上的Jane March時，才恍然大悟——她就是「我」——瑪格麗特 杜拉斯。

  「我穿著一件真絲的連衣裙，它已經破舊不堪，幾乎是透明的。從前這件連衣裙是媽媽的，有一天她不想再穿它了，因為嫌它過於透亮，所以把它給了我。這是一件無袖的、袒胸露肩的連衣裙。那真絲是茶色的，在當時是一種十分流行的顏色。
   這是我所記得的唯一一條連衣裙。我覺得它很合身。我在腰部繫了一條皮帶，也許那是我哥哥的一條皮帶。
   那一天，我該穿上這雙少有的金絲高跟鞋。那天因為我找不到別的鞋可穿，所以就把它穿上了。這是媽媽給我買的處理品中的處理品。
   可是那一天，並不是因這雙皮鞋使小姑娘打扮得奇裝異服。出奇的是那一天姑娘頭上戴著一頂平邊男帽，一頂玫瑰紅色的軟氈帽，上面圍著一條很寬的黑色飾帶。

   正是這頂帽子使得姑娘變成一個不倫不類的形象。」

   這種在1929年的越南看似怪異的打扮，在如今，卻顯得如此純真而美好。

  他坐在轎車裡，看著那個倚在欄杆邊的少女，似乎是好奇，抑或心動，他走到她身邊。

不得不說，那種遲疑，抑鬱，不確定的感覺被梁家輝演繹得十分傳神：他微微顫抖的右手，他試探性的搭訕，以及淡然而含蓄的笑容……


   一直對梁家輝沒什麼感覺，印象中似乎還停留在《東成西就》裡的搞笑角色，直到看了《The Lover》，一位優雅含蓄、傷感無奈的男子翩然而出，細長眼睛裡流露出脆弱的情感，連那不完美的深膚色也變成個性的象徵。


   再有就是轎車上的一幕。

   在渡輪上相識後，他載她去學校。寬敞的轎車后座，他們分別看床外的景色，直到行駛過一段顛簸的路段，她把手放在坐位上扶著，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觸到她的手指，兩人都是緊張而心動。開始是一絲絲的碰觸，一絲絲撩撥，然後，他的手覆上她的，十指相扣。


   還有那個隔著車窗的吻。

   她從在去學校的馬路上，沿著欄杆走著，遠遠的看見了馬路那邊，停在拐角處的黑色房車，她遲疑片刻，慢慢的走向房車，此時，悽美而又深情的背景音樂響起，透過車窗，她深情地凝視著車裡的那個男人，在玻璃窗上深深的吻了一下，車裡的男子帶著些許激動，顫抖的彷彿在回吻，她轉身跑開，進了校門。


   杜拉斯筆下的愛情，無望而又極端。影片裡的床戲也許很多，但是拍得很唯美和傷感，那些無休止，幾近絕望的做愛，讓我想到大概慾望也是愛情的一部份吧，或許是主人公們意識到了這種無望的愛情，所以轉而用瘋狂的性來表達。


   他要奉旨成婚，她將乘船返國。像兩顆流星，在交會的剎那互放光明，開出璀璨的花，然後擦身而過，劃入自己的軌道。
  「我想你跟我說一遍」，他輕托她的下頷，「你來這兒是因為我的錢」。
  「我來這兒是因為你的錢。」她順從的念到。
  「跟我說，由輪渡遇見你那刻開始，我心中想的只是錢，別無其他。」
  「由輪渡遇見你那刻開始，我心中想的只是錢，別無其他。」她機械的複述。


   他們努力使自己相信沒有愛。隔著喧鬧的人群遙遙相望，男人轉身離去，徹底退出她的世界，只留下一句「我願意娶你，但我軟弱無力，連些微薄的力量都沒有。」


   當輪船緩緩游離，她在人群里搜尋他的蹤影，當希望即將成為絕望後，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靜靜的，那輛閃閃發光的黑色房車漸漸隱現。她知道他在凝望自己，她亦在凝望對方……


    很多年後，「她經歷了戰亂，婚姻，產子，離婚，……他和妻子來到巴黎，他致電找她，他的聲音顛抖，他的聲音充滿濃厚中國口音，他知她開始寫作，亦知她弟弟的死訊，他為她而難過，之後，不知應該說些什麼，之後，他對她說，像以前所說的一樣，他仍然愛她，他對她的愛從沒終止過。

     他對她說：「我依然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