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水

    電影裡都是人跟水的親密關係：古老的聖河、恆河的水，幾乎就是宗教的化身。這意象無處不在：口渴時喝的、下雨、蓮葉上滴落的、赤足濺起的、遊戲中的、在河裡沐浴的、清潔時的、結婚和死亡時的、表示祝福抹在額上、渡河的船、夜晚沉思時的眺望，到處都是。也許是如此之多的水的意象，營造了一種安靜的詩意。
    水是古代幾大神聖事物之一，跟原始的生、死、養育關連，也許是世上最有深度的卻最被忽視的事物之一。電影用水來指代印度的宗教傳統，不是一種過時的東西，而是活生生地存於生活中，在裡頭生活的人，比如主角的愛和死，跟水相關，卻又如水一般流去，不留痕跡，最後，不管曾經被盲信、被利用、被否棄，水依然是水，宗教也還是那個古老的宗教。女主人公是寡婦，卻沒有苦大仇深地刻劃她的悲慘，點到即止；提到愛情、甘地、改革、女性命運，也是一樣。
    這是一部容易被忽視的好片子，加拿大跟印度合拍，也許因為中央台給了個傖俗的名字：月亮河。一位朋友說，片子「情節很老套，故事很平淡，手法很傳統，效果卻很奇妙」。想起那許多想要捕捉印度神秘的影片或書本，都只碰著皮毛，這一出，卻是悲愴、遠寂、神秘的，有如心目中夢想過的那個東方，既慰籍心靈，又充滿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