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

「因為我們是情人，所以我們不能停止不愛。」

杜拉斯給了情人最精準的定義。不能停止不愛，不能停止否定愛情的存在。彼此熾熱的眼神不敢交匯，太過炙熱，結局註定是灼傷。於是只能用餘光，彼此關注，彼此遠離，彼此牽掛。他不能放棄父親的財產，她亦不能放棄白人的身份——侷限在各自的世界，卻在殘酷的現實里愛得真實。

離開，是結局，也是高潮。

她從河上離開，回到各自的規則里，繼續束縛在世俗的鐐銬中。她走前去過那個小屋，他已不在。血跡斑斑的床單和他的氣息一併消失在市井喧囂聲中，只剩下斜射進來的陽光。盆景如故，她輕輕地靠近它們，像他澆灌她一樣，在炎熱潮濕的午後，為它們澆上最後一滴。

她以為他就這麼消失了。汽笛聲響起，她神色黯然，西貢距離倍增，成了彼岸。輪船啟動，岸邊的倉庫一個又一個走遠了，他的車驀然出現。他在後座，她趴在欄杆上，彼此凝視，如初遇一般，久久凝望。他知道她的眼神，她亦然，只是依舊無法交匯。

直到夜晚渡輪上，蕭邦的華爾茲響起，她終於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