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布朗》：在黑暗中爆發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哈里·布朗》很容易讓人想起《老爺車》，都是老兵，英雄暮年能夠為正義挺身而出。不過我卻想起了《暗夜騎士》，想起了《蜘蛛人》，想起了那些縱橫黑夜代警察執行正義的人。

本片是導演丹尼爾·巴伯導演的長片處女作，令人嘆為觀止，因為一般新導演出手長片，都要盡形式化風格化之能事，恨不能將自己的能耐在一部片子裡公佈於世一鳴驚人，縱然是年近八旬的伊斯特伍德的《老爺車》，那老爺子的暴烈性情也很老牛仔，而且片中洋溢的自戀、煽情和誇大，還有種族主義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而《哈里布朗》，居然像一個縱橫影壇的老手返璞歸真之作，老頭凱恩暮氣沉沉中發力，深沉的力度把握得很棒。

當然，一開始沉悶的前戲有點沉悶，為了培養觀眾的情緒，增加高潮的勢能，也在為老頭哈里尋找暴力的合理性，片中的女警官這個演員感覺很對，就是那種有執法的理性和女性的柔弱磨嘰的人，要是邵美琪那范兒的就不對了。哈裡的晚年生活就是與老友聊天下棋，卻經常遭到附近街頭混混十分囂張的騷擾，混混們喝酒嗑藥打架鬥毆，而且肆意攻擊讓無辜者喪命。

片中那個地下過道的設置寓意很明顯，夜裡這種地方經常是犯罪的高發區，令膽小者走一趟都兩股戰戰，哈裡的老友經常遭到混混們的侵襲，他就跟哈里講，哈里給了他一把刀來嚇唬嚇唬那些壞小子。可當他第一次走進地下過道沖混混們揮舞刀子的時候，就被這幫狂徒圍住，據後來哈里動死刑時從一個壞小子手機上看到的，拳打腳踢在地之後，用刀子猛插入背，手段還是相當殘忍的。

然而警察無能為力，西方社會的理性與寬容在面對邪惡的時候束手無策，抓過來嫌疑犯，審訊一番缺乏有力證據，即便都被校長的惡徒罵得不堪入耳，最後只好放走。這個時候，讓人不得不想起暴力。

哈里知道了之後，忍無可忍。電影也陡然一激靈，張力繃緊，扣人心弦。哈里對那個顯得柔弱的女警官發飆了，難道老友就這麼白死了嗎？這裡，理性與罪惡之間彷彿形成了一種默契，雖然不是《黑社會》中一樣警匪一家共同維護和諧社會，但犯罪之後因為證據不足就被釋放，即便不是縱容犯罪，起碼正義就越發渺茫了吧。

哈里跟一個小混混進入了一小幫販毒者的基地，陰森、髒亂，沙發上躺著垂死的女孩，一個瘦骨嶙峋餓鬼一樣的小子在看與這個女孩性交的錄像，哈里詢問槍的價錢，鏡頭不斷切到躺著的垂死的女孩，在另一個小子扛了一兜子槍械過來，哈里拿出一沓錢，乘這個小子不備猛然間抽出匕首將那小子的手釘在桌子上，然後拿起槍開始射殺。

這個封閉骯髒的地下室裡面，居然就是他們種植罌粟大麻的地方，日光燈照射下，這些罪惡的植物就如同這些墮落的少年，見不得光，卻邪惡得要命。哈里在射殺倆小子時已經很力不從心，還差點讓一個小子逃脫了。相比之下，老牛仔的《老爺車》就過於自戀。因為這裡的哈里復仇也好，執行正義也好，他是在所謂的文明社會的法治和理性的盲區，被激起的一個經歷過戰爭炮火洗禮的那一代男人的血性，他有肺氣腫，在後來地下道里追殺殺害老友的仇人時，終於病發倒地，他已經不復當年的神勇，但步履瞞珊之間，氣喘吁吁之間，正義的光輝越發閃現。

開頭我說看這個電影想起了《暗夜騎士》《蜘蛛人》這些超級英雄，因為他們也是在夜裡行使正義，尤其是蝙蝠俠，他執行正義的想法和行為，都是在歌譚市民所認識和理解的範圍之外的，直到《暗夜騎士》結束，蝙蝠俠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依然不被人們所知道，這些超級英雄是人們在法理中看不到正義時內心的幻想，就像中國的武俠小說，以暴制暴的前提，就是因為法理是無法時時刻刻給你送來正義和不公平。現代社會的理性，就意味著機械死板的循規蹈矩，就意味著手續繁瑣，就意味著平衡，就意味著拖延，甚至官僚主義，甚至腐敗，甚至官匪一家顛倒黑白。

《哈里布朗》中的警察只是在現有的規則制度下無能為力，暴露了文明理性的社會對始終不改的罪惡的盲點，老哈里憤然出手，直面惡徒於黑夜中長長的過道中的情景，正反打鏡頭之間，張力十足，讓我覺得再沒有比著更酷的槍戰場面了，雖然形式感遠不如杜琪峯槍戰場面的站位。

片中除了黑暗中暴力的正義感，還有老頭被激起怒火時，對當下社會和青年的不滿，我忘了是哪次槍殺歹徒，老哈里說他當年在戰場上如何，戰場上我們拚死拚活你們現在如何如何，無奈，看過好久了，忘了，那個對白很精彩。相比日光燈下種植的罌粟一樣的小混混，老頭當年的英姿令人嚮往。

那場關鍵的戲就不說了，總之就是女警、下屬與老頭同樣被歹徒和他的叔叔困在酒吧里，即將都要完蛋，警察來了，射殺惡人，好人得救，一個好人死了。結尾很和諧，老哈里沒有被問罪，他在白天走進他戰鬥過的那個地下道，很輕鬆自在。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