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撒過的一個謊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老師問我：小滿，昨天上午的課你怎麼沒來？
我說：我弟弟失蹤了，我和家裡人找了他一個通宵，早上9點多才在一家網咖裡面找到他。
老師就很不安：喔，原來是這樣啊。

隨後，她很關切地詢問了很多相關事宜。以她熱心腸的個性，她還親自去跟班主任解釋。

過了幾天，在辦公室裡面。
我因為幫同學拿一些資料文件給總務主任，所以在那裡聽見那邊幾個老師在聊的話題：90後。
上次那老師見到我，就跟他們說起了：前幾天小滿的弟弟還不是那樣，毫不在意家人有多麼擔心自己，擅自跑到偏僻地方的網咖沒日沒夜地上網，過了時間也不打個電話給家裡人。

對此，我只是做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沒有多餘的反應。

在心裏面，我想到的是人是會根據別人給自己留下的印象來判斷對方說的話是真事還是謊言。但我所不清楚的是自己給那位老師留下怎麼樣的印象，以致她對我所說的深信不疑。

也許換了另一位品性不太好的學生，說出同樣的話會被質疑甚至直接認定他在說謊的吧。
不知為何，那位老師如此單純地相信我這件事，讓我感到莫名的不安。

事實上，我沒有弟弟。但是，某個人的弟弟失蹤了，某個人找尋他弟弟找了一個通宵這件事卻是事實。而我則是因為幫助他尋人而犧牲了睡眠時間以致上午無法去上課。

因為某些原因，我又無法對老師坦白全部事情的真相，於是我只好將真相的一部份稍微做了修改，將某個人替換成我自己。這種做法，我自問對得起良心和道義，所以在說出口時沒有半點猶豫。

但在本質上，這是一個真假摻半的交代。

讓我感到害怕的是，在那之後的某天，被那位老師得知我並沒有弟弟這件事。我不知道她是否因為感到受欺騙而不再相信我，甚至早已開始用異樣的眼神打量我。但她避開和我交談，態度明顯冷淡，在QQ上也不如以前那樣有問必答卻是既定的事實。我不知道她是否私底下在別人面前談起我說就說：這孩子看上去挺純良，其實是個大話精。但我知道，這位老師極端厭惡被人欺騙，尤其是被她信任的人欺騙這件事。

令我心寒的是，她已經將我定性為惡質的騙子，卻根本不和我溝通，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從此我便無聲無息地被她討厭，被其他聽過她評價我的人以有色眼光對待。但我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下場比那些從一開始就被質疑有無說謊的品性不良的學生還要慘。

這件事也讓我對於謊言的定義有了另一種看法。

有時候人們說出的並不完全是真相，但也不能單純以謊言對其進行定罪，甚至從此否定掉這個人。

我做錯了嗎？我說謊了嗎？我該被視為騙子來對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