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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動部隊:絕路--Tactical Unit: No Way Out

机动部队—绝路/机动部队之绝路/TacticalUnit:NoWayOut

6 / 193人    Hong Kong:90分鐘

導演: 劉國昌
編劇: 司徒錦源 鄧力奇
演員: 任達華 邵美琪 林雪 曾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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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渡先生

2010-05-05 22:52:05

我們回家吧


       如果不把《絕路》看作PTU的續作,那它獲得的評價顯然應該更高一些。在這部電影中,杜琪峯的影響並不太大。劉國昌也有意迴避了銀河映像的某些特質,更多地在做自己。講故事需要載體,這一次劉國昌選擇用PTU完成自己的講述。於是,在《絕路》里我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劉國昌,還有他一貫悲情的低層香港情節。
    悲情、苦情、煽情,人經歷得越多就越不在乎。電影也是一樣。每個看過幾百部電影的人都能信手拈來幾個悲慘的故事。劉國昌講的這個故事,題材並不新鮮。但我喜歡它那個絕望的結尾。整部電影其實講的就是兩個低層人物的愛情。一個是幫派最底層的小混混盲輝,一個是大陸來的「北姑」小惠。在雲龍混雜的廟街,兩個人相愛了。而這個時候,PTU以盲輝為誘餌打擊販毒窩點,以此將盲輝的生活引向深淵。一方面,他是幫派利益的出賣者,同夥眼中的叛徒,一方面他又是警察眼中的犯罪份子。在兩伙人之中,盲輝成了一個沒有身份也沒有尊嚴的人。而只有躺在小惠的懷抱中,他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才能感覺到自己也是一個正常人。在這裡,盲輝天然的殘疾身份就成了一隱喻,他不光是一個身體上的殘疾人,更是一個在人性上也殘缺不堪的人。
    這樣兩個人,卻在對方的身上找到了一絲溫暖。可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們僅有的、卑微的希望也逐漸破碎。盲輝認為是PTU害了他,因此遷怒於警察,萌生了刺殺警察李永森的想法。而同一時間小惠因為被控傷人被抓入獄。
    影片的最後,當盲輝拿刀單獨面對李永森即將要下手的時候,女警帶來了剛釋放的小慧。當剛出獄的小惠看見正要砍殺李永森的盲輝時,她哭著對她說,輝,我們回家吧。看到這時,如果盲輝就此停手,那麼影片就會有一個「好萊塢」式的結局而圓滿收場。但劉國昌畢竟是劉國昌。在他這裡,絕望永遠是一路到底,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最終,盲輝和小惠一起倒在了警察的槍下。那個「我們回家吧」式的允諾和美好盼望彷彿讖語,兩個人終於「回家」了,但卻不是那個曾經幻想過的家。
    像盲輝或小惠這樣的人,結束,或者說死亡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壞的結局裡最好的解決方式。最少他們的痛苦和困難就此結束,不會繼續承受下去。小人物的生死在這個時代已變得越來越微不足道,如果他們幸運並那麼一時間恰好出現媒體上,也許會稍微引發一點關注,但之後馬上就會重新歸於平靜,馬上被新的刺激忘記。正是因為這樣的群體數目眾多,多到讓人無法去為其中的某一個兩個所牽動的地步。在更大的層面,對於整個這樣一個群體,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會有光明的明天。他們無力選擇生活,只是任其擺佈。一個危機連著又一個危機地惡性循環著。雖然盲輝和小慧都在不斷地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但結果不是越來越好,反而一點一點被逼上絕路。努力這個字眼兒,也許只有在學生時代可以換來等值的回報。一旦走進複雜又殘忍的現實生活中,再多的努力都不足以抵抗生活的無力。即使是像徵著社會公平正義的警察,不但沒有幫助他們,甚至還讓盲輝的生活更糟糕。也許要不是警察的誣陷,盲輝後來的命運也不至於此。這是一個人性的悖論。以拯救公民個體生命為己任的警察,卻最終把個體的命運拖入深淵。
    對於他們來說,就像影片結尾幾個PTU的對話,「一雞死一雞鳴,廟街有廟街的規矩。警察都要跟,決不例外。我們不是要令他們沒飯開。那些混蛋沒飯吃,到頭來反咬你一口。我們做的是平衡。」他們需要維持的是系統的整體平衡。相比個人的遭遇,他們更關心整體系統的平衡。正如影片的名字,這個世界沒有給他們太多選擇的餘地,無論他們是坐以待斃,還是拼死抗爭,留給他們的都只是一條絕路。
    有一場戲,盲輝去一個公共廁所上廁所,正遇一個老頭從一旁提著褲子滿意地出來。當老頭的身體離開鏡頭,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個正在從嘴裡嘔吐著小慧。當小慧看到盲輝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的緊張,相反她異常坦然地拿出用自己身體交換而來的饅頭,對著盲輝說,給你吃。
    至此,人之所以成為一個人的東西全部坍塌。動物式求生本能式已經壓到了一切。尊嚴可以被隨便踩踏。這一幕看得讓人揪心,心裡非常不舒服。事實上,《絕路》就是一部讓人不舒服的電影。你可以說劉國昌為苦情而苦情,為悲劇而悲劇,但至少我覺得這是他本能的抒情。和杜琪峯相比,劉國昌可能沒有那麼克制與冷靜,但這也是他的特點。就算是偏題的PTU又如何?美好的電影讓人對未來的生活充滿美好的期盼,而像《絕路》這樣的電影,就只能產生懷疑,懷疑過去,懷疑未來。因為你眼見的都是苦難與殘缺,你無法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一絲光亮的東西。如果最終到來的只是一場逃脫不過的災難,那麼在此之前的甜蜜與暖,又有多大的意義?
    「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我只有在夢裡相依偎……」要不是劉國昌,《往事只能回味》這樣的情節設置絕對不可能出現在PTU系列中。對於盲輝和小惠這樣的人來說,他們擁有的也只有手中像沙子一般滑過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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