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奧森·威爾斯》：成為影史里程碑之前

（芷寧寫於2010年5月12日）
   這部講述影壇百年一遇的奇才奧森·威爾斯在走向螢幕之前，活躍於紐約戲劇舞台的影片，即講述他在拍出《公民凱恩》之前的故事的影片，一經問世就引起米國媒體評論界的廣泛好評，《每日螢幕》如此評價——「影片透過一個旁觀者的眼睛，展示了奧遜·威爾斯早年的一段戲劇生涯。很顯然，這種講故事的方法比一般的傳記片要高明許多。」
   《我和奧森·威爾斯（Me And Orson Welles）》改編自羅伯特·卡帕羅的同名小說，可以說改編得較為成功，所選取的點都很好地彰顯了人物特質。同時，該片畫面充滿了舊時風情，美設還原了彼時紐約的街景風貌，完美地再現了一條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風格的紐約街道和一棟充斥著藝術訴求的劇院，特別是其頗有層次感的表演舞台，攝影也以懷舊的色調、有致的機位和流暢的運鏡拍出了一部充滿質感、經得起欣賞的影片。而配樂也頗具時代特色，彷彿跌進老唱片堆里，至於片中的戲中戲，也被呈現得充滿戲劇張力，耐人尋味。
   在成為光影世界的「里程碑」之前，奧森·威爾森在戲劇舞台上成功地上演了很多名作改編，特別是莎士比亞的作品，這段歷程為他日後的創作打下了基礎和伏筆，也是他開創一個傳奇的起點。影片通過17歲少年理察·薩繆爾（扎克·埃夫隆飾演）參演威爾森自導自演的著名戲劇《凱撒》的過程，展示出了彼時奧爾森的才華、氣魄、膽識、力量、激情、霸氣、私生活以及壞脾氣。
   導演理察·林克萊特在再現威爾森這位影壇話題與標誌性人物時，並沒有神化他，而是客觀地再現了他的藝術天賦、追求和野心，還有他那著名的唯我獨尊剛愎自用的性格，就連記小仇這樣的性格缺陷，也表現了出來。當然，奧爾森也有使性子的本錢，他的確天賦卓著才華橫溢，年僅25歲時就成為了橫跨美國戲劇電影廣播界的人物。影片和現實有出入的地方是，影片時代背景是1937年的紐約，那時候威爾森年僅22歲，正在和年長於自己的約翰·豪斯曼建立水星劇團（Mercury Theater），而片中飾演威爾森的英國演員克里斯蒂安·麥凱顯然超齡了，不過，這絲毫不妨礙他塑造出一個鮮活生動的奧森·威爾森。
   克里斯蒂安·麥凱在螢幕上雖名不見經傳，但他在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院的戲劇舞台上練就了一身紮實精湛的演技，他遊刃有餘地將威爾森在生活、工作乃至舞台上狀態及聲音的不同完全再現，哪怕最微妙的變化，聽他的台詞是一種享受，特別是威爾森在電台演出的那段，《綜藝》如此盛讚——「不僅是外表象極了奧遜·威爾斯，克里斯蒂安·麥凱在聲音上也和當年的奧遜·威爾斯如出一轍。」同樣《好萊塢報導》也讚譽——「影片的重心，依然是展示年輕的奧遜·威爾斯的才華。而克里斯蒂安·麥凱也用自己的表演—尤其是自己的聲音，把這個『天才』塑造得極為完美。」
   另外，曾經很活躍的克萊爾·丹尼絲出演了頗有事業追求且深諳行業規則的索尼婭，表演不溫不火；英片英劇中的熟面孔、百搭配角埃迪·馬森出演了包容奧爾森壞脾氣的合夥人約翰·豪斯曼；因主演《歌舞青春》而大紅的扎克·埃夫隆看似和影片風格不搭界，其實不然，當埃夫隆身著彼時的格子服穿梭於紐約街頭時，還真像那麼回事，且和演技派麥凱搭戲時，也不顯單薄，還表現出了角色的心理活動，此次的參演對埃夫隆這樣的年輕人來說，是一次有益的演技成長。
   對於奧森·威爾斯，法國導演特呂弗曾說過：「有聲影片只造就了一個人，只造就了一個在影片開映三分鐘後就立即能看出風格特點的電影導演，他的名字就是奧森·威爾斯。」威斯森為後輩影人留下了諸多財富，如他的《公民凱恩》開創了影史上無數個第一次，尤其是在大景深攝影、廣角鏡頭的使用和低角度拍攝方面。然而，他的光影之路卻走得坎坷，他性格強勢，敢於向強大而頑固的製作體制挑戰，結果可想而知，他彷彿永遠是那類有才華卻和寡的人，許是性格決定命運的一個著名案例，也或許，「（威爾斯）真正的悲劇在於30年來他花了那麼多時間同權力無邊的製片人打交道，他們請他抽雪茄菸，卻連一百英尺的膠片都不捨得給他」（特呂弗語）。
   當然，這些坎坷和不順都是後話，這部影片結束於《凱撒》公演的大獲成功，結束於一片希望之中——少年理察和未來的女作家格瑞塔·阿爾德跑出博物館時，那隻困於博物館的鳥兒也在管理員的驅趕下飛出，展翅而去，對未來，阿爾德說道：「無限可能。」

片中阿爾德引述的濟慈的詩很美——
《希臘古瓮頌》

你委身「寂靜」的、完美的處子，
受過了「沉默」和「悠久」的撫育，
呵，田園的史家，你竟能鋪敘
一個如花的故事，比詩還瑰麗：
在你的形體上，豈非繚繞著
古老的傳說，以綠葉為其邊緣；
講著人，或神，敦陂或阿卡狄？
呵，是怎樣的人，或神！在舞樂前
多熱烈的追求！少女怎樣地逃躲！
怎樣的風笛和鼓謠！怎樣的狂喜！

聽見的樂聲雖好，但若聽不見
卻更美；所以，吹吧，柔情的風笛；
不是奏給耳朵聽，而是更甜，
它給靈魂奏出無聲的樂曲；
樹下的美少年呵，你無法中斷
你的歌，那樹木也落不了葉子；
鹵莽的戀人，你永遠、永遠吻不上，
雖然夠接近了——但不必心酸；
她不會老，雖然你不能如願以償，
你將永遠愛下去，她也永遠秀麗！

呵，幸福的樹木！你的枝葉
不會剝落，從不曾離開春天；
幸福的吹笛人也不會停歇，
他的歌曲永遠是那麼新鮮；
呵，更為幸福的、幸福的愛！
永遠熱烈，正等待情人宴饗，
永遠熱情地心跳，永遠年輕；
幸福的是這一切超凡的情態：
它不會使心靈饜足和悲傷，
沒有熾熱的頭腦，焦渴的嘴唇。

這些人是誰呵，都去趕祭祀？
這作犧牲的小牛，對天鳴叫，
你要牽它到哪兒，神秘的祭司？
花環綴滿著它光滑的身腰。
是從哪個傍河傍海的小鎮，
或哪個靜靜的堡寨山村，
來了這些人，在這敬神的清早？
呵，小鎮，你的街道永遠恬靜；
再也不可能回來一個靈魂
告訴人你何以是這麼寂寥。

哦，希臘的形狀！唯美的觀照！
上面綴有石雕的男人和女人，
還有林木，和踐踏過的青草；
沉默的形體呵，你像是「永恆」
使人超越思想：呵，冰冷的牧歌！
等暮年使這一世代都凋落，
只有你如舊；在另外的一些
憂傷中，你會撫慰後人說：
「美即是真，真即是美，」這就包括
你們所知道、和該知道的一切。

http://nicolew.blog.hexun.com/49845603_d.html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