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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情緣--Mary and Max

玛丽和马克思/巧克力情缘/玛丽和麦克斯

8.1 / 189,036人    92分鐘

導演: 亞當艾利特
編劇: 亞當艾利特
演員: 東妮克莉蒂 菲力普西蒙霍夫曼 艾瑞克巴納 Barry Humphries Bethany Whit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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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_暖

2010-05-14 05:21:00

「我年輕時,我對自己很失望。」「我年老時,開始懷念年輕的自己。」


那一年,我還小,剛剛擺脫了幼稚的孩童期,開始大踏步邁入以「初潮來臨」為劃分界限的青少年階段。

那個時候,還沒有太多複雜的心思和想法,新鮮的適應著升入初中後附加的每日的晚自習。代課老師在教室裡來回踱步,周圍靜悄悄的全是埋首苦學的同學們,用那句比喻來說,就是「掉根針在地上都聽的到聲音」,學校的規章制度很嚴格,女生不准染髮燙髮,男生不准留長髮,課間休息時男女雙方稍微獨處的時間略長就會被班主任警覺在某個午後或者晚間單獨拉出來做「思想報告」。可我們還是會在嚴壓下抽空放鬆自己,數學習題本下面偷偷放著的是一本幾塊錢租來的言情小說,關鍵的幾頁總是被哪個先得者撕掉,許是自己暗自藏了起來,又或者是店主自己怕影響青少年心理髮育,提前預防。反正總也看不到那些內容的描述。。

巡視老師按倒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在教室走廊,班主任也會時不時的在教室後門偷窺同學們的自覺學習情況,所以我們總是很能高智商高手段的避開那些事情,做著自己想做和喜歡做的在現在看來很無趣的事情。第一排靠門的同學負責放哨,在看到遠處的老師巡視身影的時候小聲的對著班內說一句「老師來了!」接下來就是「唰唰」的大夥往桌洞裡藏閒書的聲音,然後再擺上半小時前就發下來的試卷,在紙上隨意的列一些公式,看起來像是正在沉思解題方法一樣,筆頂著下巴或者用手抓著頭髮。也有運氣不好粗心的同學,在老師進教室巡視後逮住桌洞中不小心露出的哪本書的一角,猛的一拽,連帶其他書本一起掉落在地上,不用多說話,只消輕輕地翻幾頁,便被老師拿在手中沒收了去。。臨走,還不忘甩下一句話:「下課來我辦公室。」

於是,同學們越學越精,知道怎樣更鎮定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即使在沒有來得及藏起閒書的時候,也要努力地用更大的書籍覆蓋其上,然後端出一副苦大仇深深陷題海戰術沉浸其中勢必要弄出來個XY+Z÷Y〓X的二次方一樣的結果,只要沉得住氣,一般就會避免一樁壞事降臨。更高明的,養成了用餘光看窗外和後門的一流眼力,早在有一丁點的不對勁時就轉了個側身,自然又自然地擋住了老師的偷窺視線,將懷中正讀著興趣盎然的書刊悄悄地用另一隻手收到了桌下。。。

那個時候,總有一些32K的青少年讀物中有幾張內頁刊登著交友資訊。比如,XX高中XX同學,性別:男/女,愛好:XXX,願找知心筆友一位。地址:XXXXX。要知道,那個時候,我們總愛好冒充文藝青少年,動輒苦訴一番學習的壓力和八卦週遭的老師新聞,並以此為樂趣解壓初高中的無趣生活。每天一大興奮事情就是等著班長拿回每班的信,平均分發到個人手中,像我這樣愛好廣泛喜交友的,多時可以一天收到五封回信,來自各省市各學校不同性別同年齡段的筆友。一連五封都攤在桌面上,迎來的是週遭同學的好奇和羨慕的眼光。。。「唔,她怎麼那麼多人給她寫信,為什麼我的筆友現在還沒給我回信?。。。」

不想做作業和預習下一節課上內容的時候,自習課上我還能找到唯一的樂趣。就是一一的回覆,在從學校附近小賣部買來的各色好看的信紙上,清晰娟秀的用純藍鋼筆抒寫好,偶爾還可以附抄一首席慕容的小詩,好讓對方感覺的出我是一個有水平的同類愛好者。那個時候,課間也會翻一翻藏在書桌里包著書皮的詩集,興緻來的時候還可以背誦一兩首,比起書本上的《賣炭翁》之類的文言文,《一棵開花的樹》我記的更加牢靠一些。。八毛錢一張的郵票,一次可以買很多,再撿些款式大方封口處帶自粘膠的信封,把回復好的信平整的折出花樣,然後小心的塞進去,信封正面以有力碩大的「POST:」開頭,寫下地址,在第二節課休息的時候小跑著到校門口,一封封的塞進郵箱裡,最後還要用手指投一投,看看有沒有因為郵箱的滿溢而可以用手抽得出來的信。之後再小跑回教室,在下一節課開始之前借同桌已經做好的作業快速的抄一遍。

說來也怪,那個時候總好像自己的秘密與可傾訴的事情多的說也說不完,一個人回一封信,五封信也可以說著的是不同的事情。。絲毫沒有雷同。。

那個時候,爸媽的思想還沒有完全的開化,午飯和晚飯的電視時間,只要有一些露骨的情節鏡頭出現,總是可以被媽媽悄無聲息的輕輕遙控跳台過去。多麼自然。。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十萬個為什麼每天在腦中盤旋,也沒有好奇心每天追問父母孩子到底什麼來的,或者是雞先生的蛋還是蛋先生的雞。。前者,是因為幼時就被各種不像樣的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搪塞了過去,諸如:「垃圾箱裡撿來的。」「街上拾來的。」這樣的回答而消磨了求知慾。。後者,是因為連自己想想都覺得頭大腦袋疼,趕上一連解出幾道半頁A4紙長度的數學幾何題,又何必拿來為難別人。。於是,自然而然的,在爸媽接二連三的看著那些露骨的鏡頭轉頭對我說:「去倒杯水來。。去拿個抹布來。。」的時候,逐漸的在腦中確立下來:唔。。孩子來臨應該就是男人和女人接吻,然後女人就懷孕了吧。。o(╯□╰)o
這之後的一年,即便是偶然有膽大的男生頻頻送情書,要求私下見面的時候也總是會拖個閨蜜在一旁壯膽,生怕一不小心被強吻導致自己成為「誤入歧途成為社會青年兼開除學籍的小太妹」並報以全校批評。。

可還是會做一些叛逆的事情。。比如晚上睡覺前,悄悄躲在被子裡拿著手電看某個筆友的回信,那些有趣的來自遙遠的城市發生在陌生人週遭的事情,因為坦然相對,而更加顯得如此真實和具有吸引力。書信往來數月後,談得來的還會悄悄在信封里塞一兩塊糖,或者漂亮的楓葉,這些小物,拆開信封拿出來的那一刻,也算的上是一種驚喜。再次回復時,也會禮尚往來的塞進去一些別的什麼東西。然後數著日子,想著哪天應該對方收到回信了,哪天自己又可以收到對方的來信了。。。

始終沒有見過面。無論是曾經多麼興奮信誓旦旦的跟對方在紙上承諾「我要抽個假期去你在的那個城市看你。」。。。

那些當時在自己多麼寂寞無聊的時候被視作是唯一唯二傾訴的對象,被自己在信中稱呼為「鐵磁」或者「摯友」的人。。一旦進入了緊張的學習階段,升了年級,被迫在每日家長和老師的連番轟炸下投入更多精力關注自己的班級排名和年級排名之後,回復的內容也逐漸減為寥寥數語,或者一拖再拖,直到對方再來信催促回復之後,隨便撕下數學練習本的一頁,草草的寫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我最近很好」「我最近作業太多,考試太多」,塞進信封,連買郵票的時間都沒,囑咐同桌回家的某個時候順帶幫忙去郵局寄一下。曾經珍視的收在某個糖盒裡當做寶貝一頁的楓葉書籤和糖果,也早就在不知哪一次的搬家被媽媽當做垃圾一樣的扔掉了。。

再之後,換了一所學校,又搬了一次家,小時候一起粘膩著長大的髮小也不再聯絡。只有在大學一年兩個假期回家為數不多的時候聽到餐桌上父母聊起,那個和你在同一個初高中讀到大的誰誰誰,出國了,結婚了,有孩子了。。。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夾著菜,送進口中的時候應付的答一句:「哦,是嗎」便自此結束了這個話題。。

在陌生的城市呆了七年,讀完了本科,研究生,揮霍了幾年的青春光陰,談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感情,和一兩個男人糾結了一番,又重新回歸到單身一人的生活。想要努力地存活在這個遠離家鄉的城市,想要活的更好,於是拼命地往上爬,往上爬,犧牲了很多私人空間,沒有時間看電視,沒有時間看閒書,沒有功夫關心世界實事和新聞要政,只有在幾分鐘等待綠燈的時間,看著對面的人群,他們的姿態或者神情。。又或者在漫長的堵車時間,焦躁的打開收音機,有意無意的聽著廣播,想想下班後是應該去超市買些食物充實下家裡冰箱還是應該在單位食堂解決了晚飯叫上姐妹殺到哪個商場去搶購限時打折品。。。更多時候是每日超級高強度工作量之後,進家門直接癱倒在沙發上。。。沒有傾訴的慾望,任何人,都不想對著他說話。。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有關於現實中最現實的問題。

不再寫信,甚至很少書寫。手機,EMAIL,無線網卡,幾乎可以解決生活中需要溝通的大半問題。最嫻熟的,就是在刷卡後對著POS機流水一樣的畫著自己的姓名。。
睡不著的夜晚,也不再會為某件小事傷了某個人的心而倍感愧疚,誰欠誰的?這年頭,誰都不欠誰的。。於是,更加踏實的我行我素,兄弟姐妹情誼再深,連在一起的時候也得為個錢字擺明攤開了提前講好條件,之後怎麼樣的互相摟抱虛假的左右逢源都好。我內心的秘密,不會只告訴你,也不會全告訴你,我笑的時候不代表我高興,可我不笑的時候也不代表我就不開心。。

我們越來越不懂彼此,就像我們總是明白人類的行事就是不符合邏輯一樣。當印度兒童飽受飢餓的時候,我們還會把食物扔掉。當我們需要氧氣的時候,還會依舊砍伐著森林建高樓。公車明明總是不守時,卻還是會安排時間表。。。

那些曾經年少時幹過的傻事呢?
噓。。。
休得再提起。。。

我們身上的缺點,總是會被我們掩藏的很好,只展現給眾人光鮮亮麗的一面。。。誰說的,你要學會接受自己的另一面。。

那些書信呢?早就不知道粉碎成哪個再生紙的粉末。。連那些曾經花費多年保持聯絡的筆友,也記不起來人家是姓張還是王。。。

然後,我們也如其他人一樣,結婚,成家,生孩子,變老。。。然後看著那些彼時正在經歷如同當年自己那般青春歲月的孩童和少年,微笑著對他們說一句:
「我年輕時,我對自己很失望。」
「我年老時,開始懷念年輕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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