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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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塞在影片一開始就為我們呈現了一個無比真實卻充滿了噪音的世界:讓在建築工地上製造噪音,讓的妻子在工廠機器的噪音中面無表情。沒有音樂,沒有情感的表達。接著,呈現的是平凡的讓的生活。讓和孩子相處,和妻子討論給父親過生日,甚至給父親搓腳。沒有任何對生活的美化和修飾。我們不難相信,如果尚蓬不出現,讓和他的家庭會一直這麼波瀾不驚的走下去。
和尚蓬也不是艷遇。尚蓬是讓兒子的老師。尚蓬邀請讓為孩子們講解他的工作,為孩子們的理想做出一個參考。讓不是善於言談的人,甚至有點木,但當他在講台上認真的對孩子們說,他是因為喜歡做個建築工人才選擇這個職業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每一棟房子都是不一樣的,在完成過程中你會遇到各種不一樣的問題需要你去解決,所以當你完成的時候,會很有成就感。」接著,鏡頭轉向尚蓬。她微笑看著他。
兩人再次有交集,是讓為尚蓬裝窗戶。作為回報,尚蓬為讓拉了段小提琴。這是影片第一次出現音樂。尚蓬是生活在音樂中的人。而讓不是。讓是註定永遠生活在噪音之中的。他們註定沒有交集。之後,影片中出現的音樂全部都是小提琴,最多也就是鋼琴加小提琴。布塞用小提琴來托起影片真的是在適合不過。小提琴的優雅細膩,變化之中的柔美,如水和月光般的憂傷,那是遠離現實之外的淨土。
沒有「我愛你」這樣類似的語言,也沒有承諾,愛情就這樣微妙的發生了。它產生在你的一舉一動之中,語言不經意的留白之中,鬧心的不自知的思念之中。再後來,讓的父親的生日邀請了尚蓬去演奏。之後,讓送尚蓬回家。尚蓬告訴讓,她第二天的火車走。
車停在尚蓬樓下。兩人都坐在車裡,沒說話。鏡頭在兩人身後拍攝,不斷以慢速在兩人之間移動,最後停在尚蓬側臉上——流下的眼淚。承受不住此時壓抑情緒的尚蓬打開車門,衝了出去,回家。鏡頭回到讓。讓一直低著頭,眼淚跌下來。鏡頭上移,導向後視鏡,鏡中讓的眼睛是紅的。接著,我們在窗外看見尚蓬重新回來了。然後就是讓和尚蓬做愛。此時,在影片中積聚了很久的感情突然迸發,讓你覺得那是那麼自然而然,卻又那麼讓人措手不及。有時,我們會很希望這樣的事情從未發生,至少沒有那麼多承諾,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因實現不了而帶來的傷害和痛苦。但,無法表達的感情,在人的一生中是一定會留下遺憾的。怎麼做才能讓情感得到宣洩卻又不傷害任何人?這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影片的最後,讓還是回到了他最初的生活里去。或許,那不是他想要的,但一定是他最需要的。即使我們在弗洛伊德的影響下,強調本我強調意識里潛在的動物式的慾望。
讓和尚蓬的出逃計劃是那麼絕望,一時的衝動代替了所有的理性思考,看起來的不顧一切,本質上卻是對兩人結合可能性的懷疑。以愛的名義挑戰內心的權威,非但不能得到幸福,相反只會增加痛苦。所以,讓在最後一刻沒有走,尚蓬在火車快開的那一刻也沒有留下來等讓並問讓原因。一切都明了。
這個故事是微妙的情感的交合。它是纖細的、脆弱的,卻也是現實的。它生活化,真實得就像每天在我們身邊上演的故事。沒有太多大起大落,甚至人物間的對話也沒有那麼多的激情可循,連音樂都很少而且單一,主人公也只是些小人物。但或許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們離我們那麼近。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情感,就這樣在你看著他們的時候滲到你的情感神經里。它沒有承載那麼多複雜和高深的思想,更多時候,它呈現出來的只是生活中的選擇和無奈,同時也是一種反思和逼問:男人、女人,在那樣的時刻,你會怎麼選擇?
大概布塞有一顆憐憫而且細緻敏感的心吧,所以僅通過簡單的語言、鏡頭、生活細節,便能夠將情感最隱秘的核心呈現給你。關於激情和責任,關於真愛和婚姻,關於社會與自我。有時,並不是缺乏勇氣也不是屈從於倫理風俗習氣,面對感情,被傷害的風俗不一定指向的就是道德,也不會有誰真的是客觀上的強者和弱者。感情世界並非弱肉強食,你爭我奪便有眉目,它同樣需要理性和思考。僅憑一時興起而作出的選擇,到最後一定會留下終身無法平復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