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迴路

科技與未來，科幻片永恆的主題。我們的未來被科技所左右，我們的生命因科技而延長，但我們是否負擔得起那天文數字般的科研成本，當這些成本最終轉嫁到病患們的頭上時，他們是選擇絕望的生還是不甘心的死。恐怕當事情涉及到自己的生命時，任何理性的成本分析早就失去任何意義了。本片可以看作是對美國醫療保險業的辛辣諷刺，也可以看作是由來已久的對科技的恐慌。當我們的生命真正依賴於昂貴的未來科技，甚至連器官都被金屬製品所替代時，我們人類是在進化還是在異化。大衛•柯南伯格早期的電影所探討的正是這一問題，毫無疑問，他是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從[蒼蠅]到[裸體午餐]，從前沿到日常，從身體到思想，異化無時無刻不充斥著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與他正相反，詹姆斯•卡梅隆的未來世界因科技而美麗，因科技而充滿無限的可能性。對海底世界的探索，對宇宙空間的嚮往，猶如孩童般單純的樂觀主義與探索精神因卡梅隆的力量被放大到了AVATAR的高度，使全世界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激情與熱誠。

本片的視角無疑是悲觀的，雖然那不久的將來看起來與現在相差無多，除了主人公所從事的那項新興事業——討債人與殺手的結合體。這倒讓我想起了彭浩翔的處女作[買兇拍人]，雖然充滿了惡搞精神，但殺手與攝影師的組合還是滿足了不少人的惡趣味，並不是那麼荒誕不經，說不定在未來還是很有市場的。想來殺手這個職業還真是百搭啊！而且還被各類電影不斷漂白，都成反英雄的代表了。但一個服從組織的殺手當然不能成為主角，所以裘•德洛半路反了，起因當然是不幸這次降落在了他自己的頭上，殺人者的身上出現了與被殺者同樣的身份標識，這樣的異化使他產生了身份認同危機，產生了嘔吐感，彷彿一個屠夫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頭豬。與其他「反體制」的科幻類型片相似，本片的劇情相當程式化，這一秒攜妞逃亡，下一秒必然床戲，準時的令人髮指。若不是精彩的動作場面和兩位男豬腳的「基情」表演（利夫•施雷伯的傲嬌表演也很閃亮），本片恐怕要陷入與布魯斯•威利斯的[surrogates]同樣的窘境了。

當科技發展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時，我們該怎麼辦。這與吸食毒品很相似，如果繼續吸食，總有一天會死，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如果立即切斷毒品來源則生不如死。大多數科幻片選擇一切推倒重來，或是在廢墟中苟延殘喘，或是一切退回到石器時代，彷彿科技的發展一定是死路一條。這是科技之罪還是人之罪，是我們誤用了科技還是科技毀滅了我們。在[surrogates]的世界中，病毒毀滅機械，人類得以救贖，代價是如此之小，只不過是陣痛過後，我們要重面真實的自己。

本片的背景也大致如此，那城市的夜空中混亂密集的電子廣告牌，時不時出現的蹩腳漢字。當全球化發展到極致，一切都開使變得混亂無序，腐敗開始滋生，罪惡披著光鮮的外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公共領域，如[巴比倫紀元]中的世界一樣，城市的主色調成了黑色，彷彿進入了永夜。作為一個金屬器官回收人，裘德•洛不得不對家人隱藏他的工作，過著充滿血腥味的雙重生活。每天在音樂的陪伴下機械式的開膛破肚，取出那被害人因無法承擔其高昂的費用而被強制離開他身體的重要器官，只留下一具具淌血的軀體。是生是死，沒有人在乎，彷彿警察也預設了這種行為。因為在片中警察是作為幫兇出現的，也許這就是體制的力量，作為一個利益共同體，任何不道德的行為都可以被寫進法律，進而成為日常，被麻木的人們所日漸接受。就是這樣的一個世界，弱勢的人們像獵物一樣被驅趕、追捕、獵殺，漸漸的走向[末日危途]。

裘德•洛像所有的科幻片英雄一樣，最後拯救了自己，拯救了世界。只不過在那個傳說中很屌其實不怎麼屌的結局過後，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拯救人類與海邊沙灘的幸福生活不過是一劑安慰劑。我們眼中的生活不過是腦中的幻想，更可悲的是這幻想並不真正來源於我們的大腦，而是來源於腦外的機械。這可以看作是[MATRIX]的前身吧！

之所以說結局的逆轉性不過爾爾是因為同樣的結局我們看過太多了，[死亡幻覺]、[停留]，無論是從劇情的合理性還是情結的流暢度來說都高出本片不止一個檔次。本來還期望能看到[破曉者]那樣的彪悍結尾，結果不能說它是畫蛇添足，至少也是味同嚼蠟。把之前那浴血搏殺的拼死努力與自殘身體的強大精神力量瞬間化為虛無。但值得欣喜的是，除卻結局差強人意之外，表演與動作場面在同類型的電影中都屬上乘，尤其是裘德•洛的那場巷戰，很有[老男孩]的感覺，節奏感與血漿的潑灑都恰到好處，更顯得同期的[諸神之戰]的動作場面渣到不能再渣了（蠍子那場還抄[變形金剛]囧）。

裘德•洛繼和麥可•凱恩、小羅伯特•唐尼卿卿我我之後，繼續搞基，這次輪到了弗里斯特•惠特克，搞的天雷勾動地火，結果一直暗戀裘德•洛的利夫•施雷伯因愛生恨，得不到的就要親手把他毀掉，然後裘德•洛就變植物人了。但是在他的幻想里惠特克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手起刀落超拉風的結果了情敵施雷伯，然後在海灘兩人濃情蜜意，那表情超滿足的。而在現實中惠特克在把裘德•洛砸成植物人之後也是超關心的，生怕醫生護士弄疼了他。恩，從此就可以永遠擁有他，不怕他再到處亂跑了。真愛萬歲，基情最高！

原載《看電影》，刊載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