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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囧途--Lost on Journey

人在囧途/LostonJourney

6.8 / 2,490人    China:91分鐘

導演: 葉偉民
編劇: 文雋
演員: 徐崢 王寶強 李曼 李小璐 左小青 張歆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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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象

2010-06-25 22:32:12

如何從細節打造一部好電影——從《人在囧途》看中國電影的病根


最近看了,談談。 鏡頭 你為什麼要動攝影機? 影片一開始鏡頭就往上搖,第二個鏡頭,還是往上搖,第三個鏡頭,換了固定機位,還沒放棄搖。第二場戲一開始,王寶強看個電視,你也往下搖。你不嫌煩嗎?很多人喜歡在開場搖啊搖,說是這樣「大氣」。可你並沒關心鏡頭本身的實際用途,是不是需要搖。王寶強看電視,你就讓他看電視好了,你搖他幹嘛。半主觀角度,看電視,挖耳屎,畫外音,給一個固定鏡頭,什麼都有了,鏡頭冷,還有冷幽默的效果,觀眾想,這王寶強幹嘛呢,還能抓住觀眾往下看。如果你是怕轉場太突然,想稍微帶點起幅,那種起幅也沒什麼意義,兩場戲之間你完全可以給一個空鏡頭來轉場,比如補給牛場一個固定鏡頭。裝修華麗的大樓內一段精彩的頗帶調侃的馴人完畢後,切到草地上牛們沒事兒吧唧吧唧嚼點草,再搞幾聲若無其事的牛叫,再切到王寶強瞪著大眼挖耳屎,冷不。這叫啥,這叫風格統一。當然,這只是隨便設想,調侃一下,好的分鏡頭方案還有很多。鏡頭亂了,故事再好,電影檔次也上不去。 我知道商業片要的是實用,不偏向任何一種風格,只要是電影本身能用的到的,照單全收,既會用現實主義的長鏡頭,也會用形式主義的超現實等手法,什麼巴讚啊、愛森斯坦啊,統統可以拿來賺取票房,美國人最喜歡幹這個,不光電影,整個國家都是講效率、講實用的,現實的很,所以人們會愛看好萊塢,因為別人是誠心誠意地想賺你的錢,所以也會誠心誠意地弄出來東西給你看。他們多年的片廠制度和經驗告訴我們,他們每個鏡頭都會力求用得恰倒好處。即便再怎樣不限風格,鏡頭也不會用的毫無道理。 來看看《無恥混蛋》的第二場戲的第一個鏡頭,固定機位,俯視鏡頭,全景別,士兵列隊,軍官入畫站定,馬上切,第二個鏡頭,近景,軍官開始說話。乾淨俐落。即使在整個電影裡,搖臂鏡頭也很少,只有一兩個,而且具有它的實際作用。要是碰上這種場景,我們中國導演肯定是不用搖臂死不罷休的,我們來試想一下,首先,高角度鏡頭,振奮人心的音樂起,鏡頭往下搖,一排士兵堅厚的背影,導演心想,嘿,這一搖的氣勢是多麼他娘的恢弘。然後切到一個低角度鏡頭,隊列最後一位士兵側面拿槍的手,鏡頭開始右45度角上搖到軍官四分之三側面的臉,軍官說話。鏡頭再切到一個個士兵臉上堅毅的表情。鏡頭繼續切換,一個高角度鏡頭,下搖到軍官的主觀近景鏡頭,軍官繼續說話……。在任務開始前的這段訓話,搖的是多麼地盪氣迴腸,絕對的主流,絕對的正義之師。 有次跟一哥們聊天,老嘆沒資金。我說你要拍什麼國際大片,他說拍多小的片也要資金啊,機器、搖臂、軌道……這些,總得租吧。我說,你要那麼多玩意幹嘛,一台機器一個角架可以解決基本問題。他便與我爭論起很多設備的用途,比如搖臂。我說,你搖臂也不是天天用,最多用個回把兩回就差不多了,租金也就是一兩天的事,幾百塊錢,如果你的片是現實主義,這些東西就更加用不到了。他說了一句令我很無奈的話:我認為現在流行的就是鏡頭的運動組合,有時候鏡頭組合需要複雜一些。 很多人就是這種想法,包括做獨立製作的,總認為凡是與電影有關的,一切都是必要的。那是輔助設備,輔助什麼意思懂不懂,是自然機位達不到了才用,畫面需要了才用,沒事就不用它。鏡頭花哨,也要花哨的有道理。好電影完全是靠才氣的東西,並不是靠一堆設備來支撐的。你還不如把錢花在製片上。別人有錢都不這樣搞,你沒錢搞那麼大架勢幹什麼。小製作,靠的就是打游擊,這才是王道。跑遠了。當然,《人在囧途》的投資再不多,弄點搖臂還是綽綽有餘的。 至於那每次定格時畫面上伴隨著BBB的聲音打出的幾行字,這絕對是毋庸質疑的敗筆,就好比《杜拉拉升職記》里頻繁的伴隨著唰唰聲的快速分屏一樣,還自以為特炫特時尚。簡直土到了極點,品味問題。拜託,這麼山寨的小特效,就不要這麼老用了,現在就連拍婚慶、業餘DV都不玩這些招數了。BBB,唰唰唰,掉份。你完全可以切個黑屏,給一行字,這樣都比BBB要好的多。你就是不交待,那也沒什麼影響,台詞里不都道明了到哪哪哪嗎。你給不給那幾行BBB都沒人管你幾點幾分到了哪,觀眾只知道他們輾轉到很多地方,很費周折。至於前面人物出場介紹那幾行BBB,更是多餘。低級伎倆。 導演得到一個故事,變成畫面的時候首先就要知道該如何取捨,這部電影的鏡頭銜接至少還是流暢的,但光流暢是遠遠不夠的。 調度 我一直認為,喜劇片和恐怖片是最難調度的,因為這兩種情感都是人類最極端的情感之一,一個是極度喜悅,一個是極度恐懼。放在中國如何,喜劇片倒還好,你還可以用台詞濫竽充數去代替調度,製造一些只有中國人自己才看得懂的笑料出來,比如馮導的一些電影(這裡的台詞笑料還不算低級),又比如越南寶盒、熊貓大廈、十全多美之類(這確實就沒法笑了)。我不否認台詞的重要性,畢竟自從電影裡有了聲音問世之後,電影也不再是視覺本體單方面的事了,而形成了視聽。可你還是不能偷工減料、用台詞代替實質性的內容,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場面調度不是。剛才說的是喜劇片,你還能偷懶,到恐怖片,我看你怎麼偷懶,你不可能寫得出一句即使忽略鏡頭也能讓觀眾感到毛骨悚然的台詞來,你沒法寫出視覺上恐怖的氣氛,這裡有很多純調度的成份要去做,這些東西才能激發觀眾的心理感官,可見場面調度在裡面有多重要。內地還沒有一部上檔次的恐怖片,所以從這個側面去印證我上一個觀點,也可以說成,還沒有一個會調度的導演。因為沒人重視,或者說,沒人精通。除了這兩種類型片,其他類型的故事片就更別提了,這種現象無處不在。很多電影都能把故事說通順,但光能說通順是不夠的,我們有時候可以忍受一個故事的簡單平淡,但就是無法接受它鏡頭調度處理上的平淡無奇,你得把一個故事靈光閃現地轉換成視覺上的東西。這部電影就屬於這種的,不缺故事,但作為導演來說,拿得出手的東西不多。 同樣是喜劇電影,在法國喜劇《我一直想成為一名歹徒》里,從影片開始一直到進屋搶劫,都是沒有台詞的,但笑料不斷。一間郊區咖啡店外,劫匪從汽車裡出來,由於絲襪顏色太深看不清路,撞到電線桿,回到車內摘下絲襪出來,發現車鑰匙忘在車裡,一陣抓狂,不得以,空手入咖啡店,入室後手插在衣兜里作手槍狀開始行劫,誰知店裡人各忙各的,根本沒人看到他……。用的都是最基本簡單的鏡頭,這才是喜劇,全世界都能看得懂的喜劇,中國導演除了用編劇給你組織的劇情和台詞素材直接生硬的換成鏡頭去填補電影,難道就不能幹事了嗎。 也同樣是喜劇,即使是周星馳的電影,也不全是取決於演員的表演的,精彩的調度也一樣不少。我就隨便舉一段,《破壞之王》里周星馳向吳孟達拜師交學費,只用了一個普通的固定鏡頭: 一隻手拿著錢從左邊入畫(周星馳的),畫外音:師傅,學費! 另一隻手從右邊入畫正想接錢(吳孟達的),畫外音(以下都為畫外音):恩。。。 周星馳的手迅速收回:慢著! 吳孟達的手一顫:幹什麼。。 周星馳的手將錢握緊:這些都是我的血汗錢! 吳孟達的手拍了拍周星馳的手,將周星馳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將錢拿過:哎呀,你放心,我明白的,我很快把你訓練成才的。 周星馳的手又將錢從吳孟達的手中搶回:慢著! 吳孟達的手又一顫:又什麼事啊。。 周星馳的手繼續將錢握緊:你不是說有潛力的不收學費嗎! 吳孟達的手豎起大拇指:問的好!繼而伸出食指,指著周星馳:你等一等啊。吳孟達的手出畫,一個紙箱入畫:其實這些錢不是我收的,是捐給中國萬千苦難同胞,使人人不止有書讀,還可以人人有功練! 周星馳的手鬆開:啊,原來這麼有意義啊! 吳孟達的手揚了揚捐款箱:是呀,放下去吧! 周星馳的手將錢從箱口放進去。 這一段絕對是視聽結合的最好體驗的例子,畫面空間和資訊量延伸到畫面以外。而這種鏡頭在中國現今絕對是沒有的。 黑澤明說:「我要把《亂》拍成全電影!」。即能不用台詞代替的地方,儘量完全用鏡頭表現出來。三個字,一句「全電影」就全部概括了調度的重要性,多偉大的導演。場面調度是服務於電影的敘事形式的,醫生的叫醫術,畫家的叫美術,場面調度就是導演術。國際上曾有人說:一部電影,如果去掉聲音後,還能讓人看懂,那才是一部好電影。這句話放在視聽結合的今天來看,雖然有點偏極端,重視的只是視覺本體,但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純調度的重要性,能拍出這種片的人全中國可能只有杜琪峯。鏡頭有條理,調度有考究,風格自然就會統一。 《無恥混蛋》地下酒吧那場戲,亂戰過後,我方與德軍士兵對峙時候,一直只給了德軍士兵的鏡頭和地下室入口的鏡頭,只給了我方軍官的畫外音,並沒有交待我方是如何在另一邊互相使眼色、打手勢暗號、小聲商量著對策……。從這點可以看出,昆汀是一個懂風格的導演,相當會取捨,雖然也是商業片,但不隨好萊塢大流。這一段的調度就利用了一些現實主義裡的特點,也可以說,比較的Dogma95。Dogma95的規則就是十分現實主義的,其中第3條就包括「影片的故事不必在攝影機在場的情況下發生,但影片的拍攝須在故事的發生地點進行」。很顯然,這段用這種偏現實的手法要比資訊量多的手法效果要好的多,從取捨的角度來講,用的是減法。 說到這方面,《人在囧途》里比較好的一段就是旅館裡進錯房間被捉姦那段,我想很多人也一樣喜歡這段。為什麼這段能達到這種效果。這就是調度的功勞,如果按部就班的把他進錯房間,還有把他如何從窗簾後爬到門後拍出來,那肯定是失敗的,效果大打折扣。取捨就在這裡。當然,這有可能是編劇的想法,也有可能是導演的想法。 美國一個電影工作者說過:「一部電影的前10分鐘很重要,過了前10分鐘還沒能讓人有耐心看下去的話,那麼這部電影就是失敗的。」雖然沒有道明,但我覺得應該是單指商業片。商業片的目的就是要抓得住觀眾。話雖稍片面,但很實用,直截了當。 我記得《殭屍西恩》的第一個鏡頭就非常有才氣,賽門•佩吉的主觀鏡頭,邊拿起杯子喝酒,邊瞪著螢幕發愣想事,畫外音起,有人叫他,他臉再轉向一側,開始答話,鏡頭後拉,其他資訊入畫,原來他對面坐了個人。導演就這樣一步步的調著觀眾的胃口,一直在給觀眾問號,這個人為什麼一直看著螢幕,他要做什麼,鏡頭裡沒有其他人,誰在說話……。此片作為一部商業喜劇片,有才氣的地方還有很多,當我把這部《殭屍西恩》放到我的豆列里,當然豆列里還繼續添加著不少這類片,引來如下不屑,原話是:越後面越扯了(指我豆列裡的電影)。言下之意就是,《殭屍西恩》這類片如果當作一部有思想和文藝性的好片放在豆列里是嚴重不靠譜的。我想,這便是典型文青通常的思維方式了。無奈之極。我的回答如下:也許100部爛片至少有100個亮點,而100個牛片可能只有1個亮點。你要做的是,你該取捨什麼,而不是光想著去得到什麼。而《殭屍西恩》作為一部商業片無論如何也不能算作是一部爛片的。你硬要說中心思想,別人也不是沒有,一個在生活中並不起眼的既平凡又失敗的小人物,要是生在亂世,那可能就是個英雄,別人連鬧劇都是鬧的有道理的。 以色列電影《樂隊造訪》,也是帶有喜劇元素的文藝電影。我們來看電影第一個鏡頭,固定鏡頭,全景別,長途汽車站,周圍沒有一個人,畫面中間一輛中巴汽車的側面,司機從駕駛台下車走到車尾,從車箱裡抱出一個大氣球,再走到駕駛台把氣球放到后座,關門,汽車發動,從左邊駛出畫,一行人呈現在我們面前,數名身穿制服著裝整齊的人站在站台上,原來汽車另一邊一直有一群人,看來他們剛從這車上下來。多有才氣,導演並沒有去拍這些人是如何到站如何下車的。這段在劇本中根本沒辦法表現,可能劇本中這個鏡頭只有一行字:警察樂隊來到以色列的車站。好在編劇是導演本人,頗有喜感的鏡頭與調度早已想好,這段寫不寫進劇本都無所謂了。若是你從別處拿到的一個劇本,光這個到站下車,你就得拿出多少個鏡頭方案,拍出來俗不俗就看你的才氣了。 這些都是影片的開場鏡頭,創意很重要。甚至在整段戲中,你的敘事都要有創意,不按傳統套路出牌是信條,有才氣,定要使出來。在好萊塢電影中,很多也會事先把偷聽的人就安排好在鏡頭中,然後再給另一邊被偷聽人物的戲,再切回到偷聽人的表情或眼神,來回切換,為了增加氣氛或緊張感。《無恥混蛋》中昆汀就沒這麼做,地下酒吧里,大家談話談到差不多了才掉下巴,裡面還藏著個蓋世太保,換作是有些導演,肯定事先就把這個給交待清楚了。在《黑色追緝令》中那更別提了,整個電影就是玩這些的。其實早年的時候,昆汀就在做這種事了。兩個劫匪,衝進一家加油站便利店,殺了店員和一名警察,然後把加油站燒了。換了是你,你會怎麼拍,你會先拍哪?老老實實按順序拍?我老說《殺出個黎明》的片頭戲看100遍,你能事有所成。很多人看不到這個亮點。要嘛說夠B級啊,要嘛說夠爛啊,這個片歷來是兩極分化的,昆汀成名後倒向另一極的多一些。不過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了,這裡不談。以上我們可以看出,大到整部電影結構,小到一場戲,甚至一個鏡頭,你的調度都要有創意。罰導演把《人在囧途》的片頭重新拍一遍。 劇情 這不是一部現實主義電影。商業片要的就是戲劇衝突,利用現實素材去重新塑造,何況這些內容和現像在現實生活中都是存在的,劇本里只是把這些現象都編在了一起,用春運這條線串起來,形成一部電影。我不覺得有什麼太誇張的地方,國外把現實用誇張手法處理的電影多的是,你要做的是如何處理得自然,不顯得刻意而為之。 先來說說被女教師騙錢那段,很多人只從一個角度去看問題,我們來設計一下兩個編劇之間的對話。 甲:接下來怎麼辦? 乙:接下來碰到了一名女乞丐,要給孩子動手術需要2000塊。開始他們不相信,最後發現是真的。 甲:這太主旋律了吧,世上還是好人多啊?不行,還是得讓這兩人被騙。 乙:好吧,那這場怎麼收尾,騙完就這麼算了? 甲:那不行,還是得繞回來,不過得來點狠的。這女乞丐是一位教師,學生沒有飯吃,還有一個要動手術。於是她到街上來乞討行騙。 乙:這個太狠了,廣電通不過的。 …… 我記得前兩年有個廣告:「我是103個孩子的爸爸……。」在上廣告前,我想這位鄉村教師過的並不比影片中這位女教師好,這種事情還有很多。呼籲一下社會關注教育狀況有什麼不好,能通過審查已經是好現象。老師到處找不到錢,上面的人也不作為,沒錢下來,外面你跟人明說也沒人信,沒人管,於是只能出來乞討、行騙了。這樣的誇張手法去處理,我覺得挺合理的。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還有說長途汽車乘務員的,這裡已不是個體小巴,在長途汽車站買的票,下車的時候,他是最後一個,能撿到錢包的陌生人都早下車了,就是不記得乘務員的長相,也有發車時間車次登記,跑的了人還跑的了單位麼。你能找到一切理由說乘務員私吞,我也能說難道全國十幾億人就沒一個像電影裡的這種人麼。別說全國了,信佛稍微虔誠點的就可能把這事給幹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關鍵是要把事情給說通,不要給人感覺為什麼別人沒遇到,就你遇到這麼個好人,儘量處理好這種刻意安排的感覺。不自然的地方是,乘務員折騰一晚上到處找旅館來送錢包,別人就是個上班的,再好也只是上交公物,最多單位根據錢包裡的資訊通知家屬前去領取,通過電話的形式才算靠譜,這樣前面有些細節就要改動一下了。故事在大環境下來說,很多都算合理的,只是細節上不自然的地方還有很多,比較生硬。這裡不能一一例舉,舉些個明顯的,比如摸獎那段,從女教師處出來,二人在街上走著,談著沒錢要去取錢,突然一人讓瞧前方,於是就摸獎摸汽車。這人物動機也安排的太刻意了,簡直就是奔著彩票那獎去的。這個地方應該再緩一緩,鏡頭定下來,其中一人去找銀行或上廁所什麼的,另一人就閒著沒事四處打量,這戲原本也是給王寶強的,人物設定是心善但摳門又喜歡貪點小便宜,於是閒逛正得瑟中呢,被一宣傳的喇叭聲吸引過去,就發現這麼一地兒,心花怒放,等徐崢回來就死活拉著他要摸獎。這是隨便假設的一個方案,電影中有些細節很重要,少了就突兀了。 然後外面說的比較多的就是圍繞價值觀說的,又回到傻根的話題上了。這部電影主旋律之處不是在維護政府,而是主旋律的背後是人類本身。你既然知道這個社會風氣並不好,拍拍正面題材呼籲一下有什麼不好。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好比你經常失戀,漸漸對愛情失去信心,開始懷疑這東西,不相信有真愛,可人人不都還是說你會碰到真愛麼,社會不還是說真愛存在麼,連你自己也始終沒放棄希望,你還是想好好娶一妞,信它一回。要不然,大家都是王八蛋,誰也不相信誰愛誰,大家互相隨便操操得了,人類也該滅亡了。道理一樣。好或壞本來就是個辨證的東西,至少遵循人類普遍價值的大方向是合理的。好萊塢這種電影那可比我們多多了。你就是真擔心電影帶來的影響,觀眾也沒有誰會真那麼天真,看了個世上還是好人多的片子,出了電影院就到處無償幫助他人。呼籲一下大環境是好事,這本來就是一部主流商業片,又不是文藝片,你當拍《羅生門》呢,體現人性陰暗面。每部電影都有它題材的話語權,這部電影的定位就沒想要「世上人心多險惡」這種話語權,反思人性也是好事,從某方面來說也是積極向上的,這種留給其他電影,或者導演有這想法自己下回再去拍部作者電影專門講這個,這才是百花齊放。 幾處煽情橋段的處理手法也不是很恰當,煽情在電影裡是個很重要的事,沒煽好就會不自然。電影裡還有一些小幽默,非常有意思,特別是一些台詞,比如:「老闆,你還恨我嗎?」,「我已經習慣了。」等這些,既有趣又不低俗的幽默,這種風格應該要好好保持,當然,演員演繹的也很好。 配樂 極其失敗。對於配樂,無非就是兩種方法,一是音樂先行,二就是後期配樂。後期配樂比較簡單的方法就是,在這個資訊時代到處有大量純音樂素材,你可以隨處找來直接用,有很多甚至不用涉及到版權。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找人做原創,音樂要根據畫面的節奏走,比如我們都看過的動畫片《貓和老鼠》,動作做三下,小提琴就要拉三下,如此。很多時候,你要告訴別人你需要什麼風格的,或者什麼元素,比如你想給《阿凡達》的配樂里加點非洲鼓增加一點少數民族風味;又或者片頭幾個高中少年在校園內行走,你想把曲子配的有點拉拉隊唱的校歌的感覺,又不缺乏電子和搖滾元素還頗具時代感的《特攻聯盟》;等等。(The Prodigy的這首Stand Up也有可能是先收錄在樂隊專輯,電影在後,這樣我們就要換下一種配樂方法了)。另一種就是音樂先行的做法了,顧名思義,就是音樂事先就存在的,已經準備好的。當你有了一段好情節,非常希望配上音樂,在開始拿出分鏡頭調度方案前,你會從你的大腦庫存中閃過一首首你已知的音樂,當確定某一首的風格能與整個影片或這一橋段融為一體時,你開始依照這首音樂的節奏和樂感去想這段戲的鏡頭和調度,這種做法其實表面和MV比較類似,但又有許多不同。我們知道昆汀就是這方面的高手,他在音樂方面也是十分有鑑賞力的,他幾乎從來都不請作曲,他說過他本人就是一個樂庫,《黑色追緝令》、《追殺比爾》什麼的就不提了,那是無處不在,就拿不久的《無恥混蛋》來說,那段「電影院大屠殺前奏曲」就是大衛•鮑伊80年代初的Cat people。這一段更像MV一些,鏡頭進行的時間上是架空的,自由地根據歌曲的節奏變化而決定鏡頭的次序、禎數的快慢、以及疊畫這些特效,而且中間還有段插敘。《殭屍西恩》也有一段精彩的「殭屍大屠殺前奏曲」,用的是皇后樂隊70年代的Don』t stop me now,這一段與剛才《無恥混蛋》那段用法基本上差不多,但稍有不同,不像《無恥混蛋》里那段無來由的加音樂,怎麼說呢,拍的很Dogma95,聲源必須來自鏡頭中,這裡是現場點唱機裡的發出的歌曲,而且時間上不能架空,你必須按事情發展的時間順序銜接鏡頭。這一段拍的是非常有才氣的,動作節奏編排得和音樂節奏不時地吻合,還要做成給人彷彿不是刻意而為之的偶然感,絕對可以頒個Dogma95式最佳配樂典範獎。好的例子還有很多,《功夫》里群毆斧頭幫的那段民樂——四川將軍令;《槍火》裡的這音樂我還真想不到形容詞,姑且就江湖味吧,反正和影片渾然一體就是了;《超時空要愛》里梁朝偉和李楓,在矮屋子裡邊跳舞邊對話那段就搭配的十分有意思。 《人在囧途》的導演是香港人,我不知道他生活的音樂環境是怎樣,暫且不談,但這片的配樂絕對是草率了事。內地這方面比較有意思的配樂我還沒見過。上一代導演我們不怪他們,79年才改革開放,要說誰誰在這方面多有見地,那也是唬人。時代是前進的,《猜火車》里有一句話「你不會愈來愈年輕,世界在變,音樂在變,連毒品也在變,你不能整天待在這兒夢想毒品和伊基•波普」,我們姑且不去討論伊基•波普算不算過時,作為一個現代人,尤其是你還認為自己是個導演,如果你還不重視音樂,那就真的是過時了。連影迷都發現《西遊記》的片頭曲很歌特了,你還總幻想著配樂是別人的事而與導演關係不大,若是電影殺青,又不明就裡地不幸找到一個出賣了你的愛還背了良心債那樣的音樂人,那還真有可能把你的商業影片兒給弄犀利了。何為犀利,現實主義電影叫犀利,只能讓三峽移民唱愛大米,這就是中國的現實,小朋友從小就會,你有什麼辦法,你總不能讓三峽移民在小船上唱雷鬼吧,無奈,犀利。這取決於中國整個年輕人亞文化的環境,既匱乏又畸形,泡泡糖音樂和低俗選秀氾濫。你別說,周杰倫這種的音樂還真算靠點譜的了,雖然他也挺火的。這也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以上借《人在囧途》簡單從幾個方面聊了一下中國電影的一些弊端,中國電影還有很天空間可以發揮,我不擅長於寫那種先把電影中所謂的認同或不滿找出來,再聯繫一下自己的實際生活和經歷,最後再發一頓感慨,思想與內涵迸發,又不失文筆的文青影評。中國漢字含義深刻,我也不知道這個「評」的尺度是什麼,做到什麼程度才算「評」,實在的說,我們的電影是越來越豐富了,類型開始多種多樣,尤其是以下兩種絕不可少。 有一種就是商業大片兒,專討觀眾罵的,其實我覺得都挺不容易的,你沒必要日爹死娘地罵,說實話,別人也真是誠心拍的,沒有誰不想把片拍好的,關鍵就取決於這個導演的本事有多大了。我有時候看一片,跟所有人一樣,老百姓下班沒事,就為了圖一樂,發現那片雖不談不上好,但還是花了錢在做的,弄的華麗麗的,排場也十分考究,挺誠心的,我也就算了。商業大片不就是走一過場,你看完回來後還特認真的寫一觀後感去談思想談哲理,那不浪費時間嗎。 還有一種就是削尖了腦袋往國際影展上鑽的,這本身其實並沒問題,但他們就專門喜歡找一些邊緣的、敏感的題材,然後還拍的不像樣,希望拿獎翻身,這是明顯的功利心,鑽這種空子,沒才氣的才這麼幹,我一個朋友說的對:自己不自信,才想去討好。你要拍現實主義文藝片也可以,你能把小明的一個上午老老實實地拍好,客觀地展現他的狀態,從而自然地透視出某種東西,就不錯了。從最基本最平常最小的東西開始拍,踏踏實實地學習,踏踏實實地拿獎,別老想著一步登天。我發現很多這類人只看到賈樟柯的成績,並沒認真看他的電影。 誠然,我們的電影,問題還有很多,環境、制度、素養,這些都是客觀上的因素。主觀上的問題,只有一個。我們知道《黑色追緝令》的故事就很簡單,換成別的導演,說不定就給拍成爛俗的槍殺片、黑幫片了。希區柯克就經常在小報上找爛故事來拍電影。《無極》不是問題,《隋朝來客》也不是問題,這些故事都能拍。小成本電影更不是問題,中國不缺只需要一半資金,就能拍的比原片好10倍的民間人士。小投資的B級片曾經練就出了多少大師,低成本賭的就是才氣。中國電影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劇本的問題,絕對是導演的問題。《血迷宮》不就換了個導演麼,這是很明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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