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如海

１。

「我之所以喜歡大海，是因為它的寧靜。我說的不是海浪，而是別的東西，神秘的東西。是隱藏在深處，明洋的大海。大海是寧靜的，要學會傾聽。」他蹲在火爐前，時而側臉望向她。她，除了默默無語外，無法作出別的姿勢。

她是一個年輕的法國女子。美麗，獨立，倔強。鋼琴教師，愛閱讀。雙親喪失於二戰，與爺爺相依為命。
他是一個年輕德國納粹的軍官。英俊，優雅，對戰爭有著滿腔的懷疑。同她一樣，喜歡鋼琴，閱讀。二戰中痛喪父親。因為上級的安排，他入住她家。
時值1941年。他們的祖國分別是納粹德國與被侵略的法國。他們的愛情，註定如一場錯過季節的花事。還未成形，就已凋謝。

他到她家的第一天，她正在彈鋼琴。他一臉溫柔在門縫凝望。而她，拍的一聲，合上琴盒。她之後，甚而對爺爺說，只要他在，我就不彈！他有禮。儘量不給他們添置額外的麻煩，飯食去軍區解決。回家的晚上，會來到他們的大廳，簡短地說幾句溫暖的話。雖然由始至終，爺孫倆都扮著漠視，沉默。但他們的內心都漸漸泛起漣漪。
她的心不知不覺開啟了。她習慣每晚在大廳等候他的歸來，裝作漠然地聽他自語數句。她開始注重打扮了，換了個漂亮的髮型，穿著美麗的衣裳。
而這，又能代表什麼呢？又能改變什麼呢？就算連交談，他們都是不允許的。就如他說的，可能唯一的回答，就是選擇忠誠，忠誠自己的職責與義務。

聖誕節，她不去參加彌撒。穿著親手改量的母親的裙子，獨自安靜坐在椅子等候他。他彈了一曲鋼琴曲。輕輕碰觸椅背，對她的背面說，聖誕快樂。然後離開。
她走進他的房間，貪戀吸汲附著他體味的衣服。躲在他的床上，緊握他的枕頭，安靜睡了一覺。

一晚，她意外看到熱血的愛國者把炸彈捆邦在他的車子底座。她一夜無眠。晨，在他準備出外打開門前的一瞬間，她彈起那首歌，第一次他們他們見面時的那首歌。滿臉的執著，默然。他滿臉喜悅，站在她身旁傾聽。一曲終奏，他門外的車子爆炸了，坐在他車子上等候他的老朋友，喪命。而她救了他一命。

德國納粹的節節勝利，他被派去俄國，零下四十度的地方。離開的當晚，爺孫倆仍然像以往一樣，處在客廳。爺爺對他說了唯一的一句，進來吧，年輕人。
她淚流滿面，奔出家門。站在他的車子外，對他說了一生中唯一的一句：再見。

２。

泰戈爾的詩《最遙遠的距離》，有一句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思念，卻還要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鏡頭處理得很唯美的法國片子。沉靜如海，影如其名。故事令我想起國人常說的，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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