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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查理--Looking for Richard

寻找理查三世/寻找理查三世

7.3 / 8,425人    112分鐘 | USA:111分鐘

導演: 艾爾帕西諾
編劇: William Shakespeare Frederic Kimball
演員: 亞歷鮑德溫 艾爾帕西諾 凱文史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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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known 阿提斯t

2010-07-05 19:03:33

找不到的理察


阿爾•帕奇諾的《尋找理察》被通常定位為關於關於排演莎士比亞冷門戲劇《理察三世》的紀錄片。在此片中,阿爾•帕奇諾擁有多重的身份:親自飾演理察三世時,他是一個演員;訴說為什麼要拍攝這個片時,他是導演或製片人;在和別人討論交流時,他是一個對莎士比亞了解有限的戲劇導演。
這些角色的重疊以及片中緊湊的蒙太奇讓我想起日本導演金敏的《千年女優》。在那部動畫片中,女主角原千代子在其一生中對初戀的回憶不斷穿梭和交織在其影片、生活中,千代子拍的所有片,都成了對那位不知名男子的追逐,不管她是否還記得他的樣子,還是他是否早已死去。以致於我們幾乎不知道,一些鏡頭究竟是影片中的情節,還是千代子的想像,又或是實際中發生的事情。《千年女優》在剪輯上大量的使用了高度跳躍的蒙太奇,讓千代子不斷穿梭於各個時代,使其思念如同跨越了千年。她的定位也暗昧而模糊,她究竟是在演一出出電影呢,還是她的生活變成了電影,還是,她只是片中給他做紀錄片的導演立花源也的一個演員。
演員在這種模糊的角色轉換中,是十分迷人的,更確切的說,會讓自己著迷。阿爾•帕奇諾顯然顯示出了對不同角色的貪婪。當他以製片人的身份說拍攝目的時,他彷彿洞察了人們對於莎士比亞的不理解;當他作為一個演員在城堡中演戲時,他的演出在向所有人證明他懂莎士比亞;當他作為一個戲劇導演和演員溝通時,他展現出一種近乎絕對的控制力;當他和研究莎士比亞的專家爭論時的鏡頭,彷彿他在鏡頭後面看熱鬧——「他們不是真的懂」;最妙的是,當紀錄片拍攝他獨自在非片場環境中、穿著現代的衣服,迷醉的飾演理察三世時,他將他的戲劇演出融入到了他個人的生命中,在這一刻所有上述角色都是「阿爾•帕奇諾」。這種對於多重角色,或者是對於自我完整展現的貪婪,和理察三世的貪婪是有些接近的。
理察在其瘋狂的背後是從小的自卑,他對於獲得認可和超越他人的渴望異常強烈。按個體精神分析學派阿德勒的觀點,人的原動力是自卑情結,在生理上有缺陷的人更容易產生超越他人的心態,乃至獲得認可,得到心理上的彌補(然而終極意義上自我認可是不可能的)。阿爾•帕奇諾以演員的身份進入電影行業,據說此片是他的第一部帶有導演身份的片子。導演在一部電影中的地位歷來就是上帝(雖然我認為這種權力及對其的強調是不好的),當一個演員對角色的理解和導演有強烈不一致時,演員通常只能屈服。有時候,我們還會把一個演員的精彩表演,歸功到導演導的好上面。還有些時候,我們會固化一個演員的形象為其出名作品中角色(比如阿爾•帕奇諾在《教父》中的形象)。對於這些種種的限制、或者是誤解,對一個「自卑」的演員來說,是規則也是超越的動力。可以想見,阿爾•帕奇諾在其第一部導演的影片中,對於主題——排演莎士比亞劇目——的選擇,對於自己角色的互換,都是帶有多重考慮和野心的。(他對於電影和導演的某些質疑,在下面敘述中也能看到一些端倪)
        結合上面的那部《千年女優》,我想說的是,我並不認為這部片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紀錄片。最起碼它不是一般容易被理解成的「為了幫助了解莎士比亞戲劇」的紀錄片;它不是客觀的記錄戲劇排演過程,它還記錄了阿爾•帕奇諾「掌控」的野心,這種創造力的野心和羅丹喜歡雕刻「手」有些異曲同工之處,它的核心更接近費里尼的《八部半》。《尋找理察》在用看起來像紀錄片的方式,記錄一個導演。
        有趣的是,這樣一部半紀錄片(如果說大眾認為他是記錄戲劇的),我傾向於它覺得在最淺程度上是關於戲劇排演,在最終意義上是關於導演的;而在兩者之間,在一種較為仔細和深入的觀看上,它實際上是關於電影的。
        我們只在影片中看到過大約兩次劇場,都是在影片開始不久,其中一次劇場顯示的是人們在觀看時心不在焉(有對情侶在接吻)。在此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劇場,取而代之的劇情演繹都是電影表演,帶有些超現實主義意味的電影表演(這無疑離舞台更遠)。劇場是戲劇表演的重要媒介,劇場的環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觀眾的感受;在劇場中,大部份觀眾離舞台較遠,這就要求演員更注重肢體語言、語調的強調,而細膩的表現是難以傳達的;劇場是不容差錯、一次完成的現場。而在影片中,所有在服裝、道具上完備的表演,都是在一個切合故事情節、背景的非劇場環境下演出的。大量的特寫鏡頭捕捉了理察三世和其他角色的內心變化。如同阿爾•帕奇諾所說,他希望這部紀錄片能幫助大家理解這部冷門的莎士比亞局,因此他讓劇中人物在一個「時代的舞台」之中,細緻入微的展示出來。其實,不需要這種表演,單看其他部份的討論、解說,我們也能理解莎士比亞要說些什麼。但是加入這種生動的表演及其記錄形式(我們能很明顯意識到是電影記錄手法),無疑讓觀眾更感興趣(抓住我們的是漂亮的攝影)。隨之產生的,觀眾是理解了莎士比亞的劇情,但同時卻永遠不可能理解莎士比亞的戲劇——觀眾看到的是精彩的視覺電影,關於戲劇的「語言」,觀眾依然無法領略。
        我相信阿爾•帕奇諾是知道電影和戲劇之間的差別,並且是有意為之的。這在某種程度上諷刺了戲劇又或者是莎士比亞在當今的理解方式——被誤解。在電影工業強大的影響下,不管是晦澀的劇本,還是讓一般人難以感興趣的劇場形式,人們都難以接受和理解電影之外的理察(我們更喜歡那些改編的、戲謔的、生動活潑精彩的莎士比亞,比如劉別謙的《to be or not to be》)。他似乎在給我們開了一個玩笑:我們沒有看到《理察三世》的戲劇,我們看了只是一場電影;除了那些為了讓我們找到理察的人找到了他,觀看著這部影片的我們到最後依然沒有找到那個理察
        ——要找到理察又或者是莎士比亞,只有依靠我們自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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