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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冷凍庫--Cold Souls

冷冻灵魂/冰冷的灵魂/冷酷灵魂

6.5 / 9,077人    101分鐘

導演: 蘇菲巴瑟斯
編劇: 蘇菲巴瑟斯
演員: 保羅賈麥提 蒂娜科祖 艾蜜莉華森 大衛史崔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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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小柯

2010-07-12 17:46:42

靈魂的模樣


我一看完2009年獨立製片的小成本科幻片《冷凍靈魂》(Cold Souls)就立刻上網搜尋導演蘇菲·巴瑟斯(Sophie Barthes),資訊寥寥,只知道她在此片之前指導過兩部短片,毀譽參半,無甚迴響。基本上,巴瑟斯應該算新晉導演。對於一位新導演來說,第一部長篇作品就如此攝人心魄,且主演保羅·吉亞瑪提(Paul Giamatti)在聽到整個故事框架後立刻就同意出演,這成績實在不俗。《冷凍靈魂》獲得了不少電影節的最佳影片或最佳劇本提名,吉亞瑪提也是一貫的高水準,只可惜年景不佳,影片只在美國小規模點映,沒能拿下大規模的發行渠道,反響微弱,真是埋沒了吉亞瑪提的優秀表現。

吉亞瑪提在片中飾演他自己,一位居住紐約的實力派美國演員保羅。他任主角的契訶夫的舞台劇《萬尼亞舅舅》即將上演,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無法人戲分離,苦惱不堪。在得知可以抽取靈魂進行存儲之後,他決定暫時取出自己的靈魂,卸下心理負擔,待舞台劇公映完畢再植回靈魂。

在靈魂與軀體的兩分論這個古老的哲學話題被實體化之後,一扇充滿藝術創新的潘多拉之門便徹底洞開。後面的故事涉及到了靈魂的外表與實質,涉及到了靈魂作為商品的租賃、買賣、走私,涉及到了植入靈魂的異體排斥,涉及到了無形資產的影子價格,甚至還涉及了靠靈魂投機而盈利的對沖基金!當然最重要的,是影片提出的靈魂究竟為何的永恆問題。

在主人公保羅第一次到達靈魂存儲診所詢問如何攝取靈魂時,電影非常靈敏地避開了解釋靈魂實質的必要,負責的主治醫生告訴他目前的研究並不能解釋靈魂究竟是什麼,到底有何功效,但技術的發展讓人們可以抽取、存儲、再植入靈魂,僅此而已。而當保羅被告知他可以戴上特殊的眼鏡觀察自己靈魂的深處之時,因擔心靈魂內部一片空白而缺乏自信的他立刻拒絕。因此,觀眾們除了看到被抽取出來的靈魂的各色古怪外在形態之外,並沒有直面靈魂的內在究竟是什麼的問題。我覺得這個安排非常巧妙,因為靈魂是什麼這個話題實在太重大了,根本不可能一句兩句解釋清楚;更何況,這個問題從來就沒有過結論,保羅在舞台劇的台詞中反覆提到叔本華、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萬尼亞舅舅》這幕話劇本身,都在旁敲側擊提醒著,關於靈魂的話題其實更是一種形上學的精神思辨,而不是「一顆鷹嘴豆」,形態鮮明,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一目瞭然。

那麼,究竟該怎麼回答靈魂是什麼的問題呢?

這就要依靠吉亞瑪提的精湛表演了。沒有了靈魂的保羅首先變得不那麼敏感,情感逐漸衰竭,內心空洞。他的舞台劇表演變得膚淺而誇張,甚至猥瑣噁心。他的物理形態也有所改變,妻子說他「摸起來好像生了鱗」,「很乾」。為了拯救演藝事業,他租用了一位俄國詩人的靈魂,這時的他不僅在穿戴上多出了一股苦寒之地的凝重之氣,就連表情氣質也發生了變化,整個人看上去肅穆蕭煞,心事重重。不僅如此,他還在睡夢中見到了本屬於俄國詩人的回憶碎片,這讓他變得沉重而憂鬱,禁不住那「無法承受的生命之輕」。

影片接近結尾,保羅靈魂的內在形態才終於得以揭曉。這個片段讓我有點失望,因為它介於具象與抽象之間,反覆出現的孩子與生命的意象多少有點流於俗套。但轉念一想,又有什麼樣的表現方式才能充分展現出靈魂的模樣呢?童年的回憶?交織的光影?明滅的坑道?翻湧的浪潮?一朵花?一棵樹?一粒砂?笑聲?哭聲?腳步聲?風?雲?星?或者是一切加總的加總,直到一切復又剝落,海天幻化於無形?

有評論批評《冷凍靈魂》的故事太像出自查理·考夫曼(Charlie Kaufman)之手,攝影風格太像《傀儡人生》(Being John Malkovich)或《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但我覺得對於一位初出茅廬的年輕導演來說,這實在算不上批評,甚至可當作鼓勵。要知道,考夫曼是好萊塢最受人尊敬的編劇之一,能讓故事具有考夫曼式的天馬行空氣質實屬不易。而說蘇菲·巴瑟斯在刻意模仿,甚至「抄襲」考夫曼,我覺得就實在有失公道。抄襲了什麼?一種氣質嗎?如果靈魂真的可如影片中那樣互換,如果才華、想像力和氣質真的能夠依靠抄襲,那麼,上帝,賜予我力量吧,我也要抄襲托爾斯泰、抄襲卡夫卡、抄襲馬爾克斯!

我實在太喜歡這個故事了,我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寫出這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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