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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的荒謬--Religulous

宗教的荒谬/荒天下之大教(港)/跨世纪大谎言(台)

7.6 / 60,253人    101分鐘

導演: 賴瑞查爾斯
編劇: 比爾麥赫
演員: 比爾麥赫 Steve Bu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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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

2010-07-25 18:25:28

「以反宗教之名」?



   作為一個激進的ex-反基督者,當我看到這個笑點連連的『記錄片』時,內心還是帶有熟悉的曾有的共鳴的。前幾年我以一個多事的黑金屬女戰士之名,決定關懷一下斯堪的納維亞人民的信仰狀況,毫無見解地盲目加入了反基督的行列,並且也開始了慢慢的宗教研究之旅:從房龍的到艾伯特的,到殉道者游斯的,到諾曼的 , 甚至到......懷著諾斯替主義者的熱誠,力圖對某些『道貌岸然』的宗教做出『神學意義上的批判』。

結果如何,越到最後,越覺得我和大多數為反宗教而反宗教的人一樣,都是閒得蛋疼。

而且我也愈發堅定了我的信仰——當然是作為一個佛教徒的信仰。

前段時間因為寫研究生論文的關係,每天固定地去一位友人家中討教語言問題,友人的家在倫敦一個較為邊緣的地區(和國內一樣,往往這種偏僻地區是傳教者的好目標),幾乎是每天上午10點,都會有一位來自附近教會的美國浸信會教友上門『推銷』,強力推銷。我注意到了一個規律,週一三五是牙齒潔白的正裝男子,二四六是笑容美好的年輕姑娘,他們往往語速誠懇飛快,外表整潔而...呃...『職業化』,朋友在家的時候,往往見到他們就三言兩語打發走,然後帶著一絲譏諷的笑容回來,揚揚手中有耶穌頭像的卡片:「這個月第16張。」並隨手扔進書報堆,可能有時著急了,還會在背後記幾個電話號碼,並隨手給耶穌描兩撇小鬍子。

「是的,你會發現美國其實是一個很嚴肅的基督教國家,直到現在都是。基督教的勢力和感染力從來都沒有被美國的新文化打壓下去,」友人說:「而在英國,至少對於我來說,這種東西——」他瞟了一眼那堆卡片,「聖經是本經典的文學典籍,上帝是個符號,基督教是一種文化,而那幫浸信會員的直銷式傳教——簡直令人厭惡。」

只是因為某些不那麼令人愉快的表面現象,就讓人產生厭惡甚至憎恨心理,這可以說是某些宗教的失敗,但也絕非是個可以反對之的藉口。我想說Bill Maher愚蠢的地方在於,他確實是把宗教與政治、惡的人性、教會的黑暗、和某些狂熱信徒的可笑行為聯繫在了一起,與其如此,你為何不反人類,而是去要反宗教呢?僅僅因為猶太教和天主教扼殺了你脆弱的童年嗎?

我想他目前舉不出來例證來反對『無神論』的佛教和體系龐雜無從下手的印度系宗教,但是若給我們的Bill一些『荒謬』的案例,他大可也拍一部片子論證一下東方宗教的荒謬性(其實耶穌不也是生於伯利恆說著亞拉姆語的東方人嗎?):比如婆羅門教的種族制或者越南激進的南傳佛教。他大可帶著譏諷的笑容站在斯里蘭卡、泰國及緬甸的ZF大門前說:「好吧,他們(佛教徒)認為眾生平等,可明顯我站著的這些地方的人民連『人權』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刻他彷彿被綠色無政府主義者附體;或者,站在釋廣道禪師自fen的地方,對禁止自殺的佛教徒再進行一次譏笑。

當然,反宗教者並不傻,相反的是,他們往往是站在某個心智較高點而自認為有點發言權的階層,比如我上文提到的友人就是一位搞人類文化研究的博士。他們以冷眼旁觀或者嬉笑怒罵的方式看待宗教信仰人士(或者說是被洗腦人士),僅僅是因為他們看過接觸過大量宗教背後的『黑暗』:福音書中的『天上的王權』,教會的『君權神授』,十字軍東征,臭名昭著的西班牙異端裁判所,綁著魔女(女巫)及鍊金術士(科學家)的火刑柱,巴格達的...自殺炸彈?這些『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高智商人群,與我那個因為討厭被『推銷員』打擾就對基督教不屑一顧的友人,似乎有不同程度的相同之處。

就像同性戀者大多數生來就無法對一個異性充血一樣,宗教懷疑論者一旦種下了反對的種子,那麼他的頭腦就開始拒絕一切合理的部份,使得人類文明的精華因為其固有的糟粕部份而被放大成了其全部的實質。這實則是有缺公正的主觀行為。我說Bill很流氓,幾個播放的採訪都有明顯的話語導向,刁鑽的問題來勢迅猛,不給回答者時間組織話語,於是那些思考的瞬間就成為了『無語』『回答不能』的結語,一連串的『no,no,no,no』的嘴慢孩子們很可憐,彷彿試圖對一個嘴快孩子的先行否定,之後戛然而止,Bill,之後他們說了些什麼,對你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個片子不需要。愚蠢的政客被套出了「我當參議員不需要智力測試」這種大快人心的捧腹之語,這種涉嫌人三公雞的幽默手法必不可少,然而你也在義大利耶穌扮演者那裡吃了鱉,最後呢,自我圓場,「冰,水,還是液態。這種話毫無意義。」那麼去找別人難堪來達到幽默效果,對這個反宗教的片子來說有什麼意義。

同時,在片尾一些故作深沉的總結詞句上,我想提點異議,「信仰,是一種不需要思考的美德」,看似很在理的強盜邏輯,如果你想說某些信仰讓信徒泯滅了人性失卻了懷疑精神,我某種程度同意。但是Bill,這個片子你的表現並不像一個善於冷靜思考的宗教懷疑論者,信仰之美,信仰之意義被你看成了一個大玩笑。(Kalama Sutta)鼓勵人們懷疑:明確地否定了傳統的權威、經文的權威、上師的權威,否定了道聽途說、思辨的推斷與猜測,而是鼓勵「自己知道」,要自己看清楚[注]。這才是懷疑的真義,而Bill的懷疑,顯然還未能脫離叛逆期。一個完整而成熟的人格有時並不是建立在不斷的懷疑上,而是實實在在的相信中。對於急於脫離陳規和傳統思想的『反洗腦』年輕人來說,『懷疑一切』讓他們獲得了暫時的思考能力的自由,但是最終,他們會發現他們什麼都得不到。

信徒在他們的宗教世界裡有他們的快樂和人生意義,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總有Bill這樣好事之徒喜歡打著懷疑論者的旗號去顛覆一些東西,苦口婆心讓他們接受一些『真相』(想想上文那些『推銷員』)。就好像我原來有個朋友,對一個中東女研究生說,其實你露出頭髮會很好看,這裡是英國,女人享有美的權利。而那中東女生一笑,回了一句:「我認為我戴頭巾的時候最美。」(後來居然在我愛巴黎這片裡發現了類似對白,淚目)


站在中立的角度,這個片子不難看,很生動,而且讓我笑了,笑了好幾次。一個讓人發笑的紀錄片是很難得的,所以我給了3星。同時讓我想起了過去那個自己,逐字逐句拿著舊新約裡的字句與信徒們唇槍舌戰自得其樂的自己。










註解

"Yes, Kalamas, it is proper that you have doubt, that you have perplexity, for a doubt has arisen in a matter which is doubtful. Now, look you Kalamas, do not be led by reports, or tradition, or hearsay. Be not led by the authority of religious texts, not by mere logic or inference, nor by considering appearances, nor by the delight in speculative opinions, nor by seeming possibilities, nor by the idea: 'this is our teacher'. But, O Kalamas, when you know for yourselves that certain things are unwholesome (akusala), and wrong, and bad, then give them up...And when you know for yourselves that certain things are wholesome (kusala) and good, then accept them and follow them.」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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