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狂想
2010-08-02 17:43:43
尊重生命的每一道風景
在我這個年紀,死亡還不是一件特別值得操心的事情,它神秘又陌生,遙遠的就像天邊的星星。每逢有親人過世,我在為他們垂淚之餘,又難免唯心的想像一些可能:也許那並非所有旅程的終點,而是新冒險的起航呢?人們畏懼死亡,與其說是害怕死亡所帶來的一切歸於虛無的頹喪,倒不如說是害怕傷病和別離帶給逝者和親屬的悲傷。而這部《入殮師》,則用了一種沉穩優雅的方式告訴我們,與其選擇恐懼與對抗,不如莊嚴的接受死亡,認同它作為生命終點的必然性。
對於生命的降臨,我們樂於滿懷欣喜的迎接,而對於死亡,我們除卻畏懼就是那麼一點點厭棄,哪怕躺在那裡的是我們曾經最親近的人。所以面對這樣一部講述死亡的電影,很難保證觀眾不會產生天然的惡感。因此,導演聰明地製造了一個略顯戲謔的橋段,並將這部份情節提前到劇情的初始,不僅緩和了觀眾的情緒,也讓大夥對入殮師這份職業萌生了興趣。
如果說中國也有入殮師,大概就是那些穿著破舊、鬍子邋遢,一臉滿不在乎,對死亡已經徹底麻木的老人家了。他們自然也會為死者簡單的擦拭身體,接著塗抹上彷彿舞台小丑一般的濃妝,最後再套上戲班一樣的喪服,只等待親屬最後的瞻仰。我幾乎無法想像,自己百年之後也會接受這樣的「禮遇」。反觀電影的主角小林大悟,他原本是一名大提琴手,也可以算作半個藝術家,恰恰他本人也正是按照對待藝術的態度來面對入殮師這樣一份職業的——嚴謹、細膩、精益求精,最關鍵的是,尊重。生命本身就是上帝的奇蹟,一位死者走過生命的歷程,無論他過往的經歷如何,又因何而喪命,都是值得尊重的。尊重並不體現在葬禮上如何大操大辦,那些是做給外人看的,尊重是肺腑中對生命的敬仰。
印象中,日本電影一直是個矛盾統一體,它時而瘋狂錯亂,時而又平靜肅穆。前者如《大逃殺》,後者正如這部《入殮師》。整部電影都在一種溫馨舒緩略帶傷感的基調下平靜有序的進行,以大提琴為主的背景音效,憑藉著器樂本身的厚重和深情完美的撐起了死亡的重量,觀眾彷彿伴隨著琴音飛向了另一度空間。一部略顯禁忌的題材,不靠大搞邊緣化媚俗觀眾,而是溫暖的直指人心,闡釋生死的哲學,無怪乎這部電影可以奪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我只是有些遺憾,從先秦儒家開始就被我們不斷挖掘的生死智慧,到頭來還要靠一直被我們看不過眼的東亞鄰居們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