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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椰菜

2010-08-03 21:00:46

詩意


    《死亡詩社》里有一段台詞:「我們讀詩寫詩,非為它的靈巧,我們讀詩寫詩,因為我們是人類的一員,而人類充滿了熱情,醫藥、法律、商業、工程,這些都是高貴的理想,並且是維生的必需要條件,但是詩、美、浪漫、愛,這些才是我們生存的原因。引用惠特曼的詩,『啊!我!這個問題不斷重演的生命,在載運無信者的綿延車廂中,在充滿愚人的城市之中,身處其中的意義為何?啊!我!啊!生命!』答案是,你在這兒,使生命存在,使其有一致性,使這個強而有力的戲演下去,而你能貢獻出一篇詩歌,使這個強而有力的戲演下去。」

    忽然想起唐諾說的一段與此異曲同工。在復旦大學的講座上,他說:「我們過的越富裕、閱讀的知識越來越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那麼大的困惑,甚至比過去的人有更多的困惑?學科不斷地在分割、高貴的義務,不去處理信念、不去處理情感、不去處理渴望,大家都不斷地在變化,可經濟學、地理學它不處理道德,它最多保持中立;科學、法律都有它自己的限定,它們不回答無邊無際的問題,稱之為只分管自己的一塊。但是作為生命主體的疑問,靠什麼東西來回答?我們用什麼東西來捕捉它、料理它?我始終覺得只有文學,只有作家沒有辦法閃避這些各種各樣的問題,他沒有辦法把複雜的生命用簡單的幾個規則的語言來解析出來,來告訴我們一套簡單的策略的方法——這當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什麼是詩意呢?春節時在家裡看呂樂拍的名家匯粹的紀錄片《小說》(副題為「詩意的年代」),阿城、王朔、徐星、蘇童等眾知名作家坐在一起開筆會,主題就是「何為詩意」,多為形而上的大詞,坐而論道,有的人竟然也說著說著全無邏輯雲山霧罩。而在《死亡詩社》里,這個命題解起來就簡單多了,沒那麼高深玄幻——「Captain」給乖仔們教:「人不會『非常累』,只會『精疲力盡』,別使用『很不快樂』,要用『憂慮』,語言的產生是為了追求一個目標,是用來追求女人。」

    他還對羞澀內向、不擅表達的Little Ethan Hawke用激將法,步步緊逼:
    「你痛苦地坐在那兒,讓我們來解除你的憂傷,你認為你內心的一切都毫無價值又難堪,那是你最大的恐懼。我認為你錯了,我認為你的心中,有某種極珍貴的東西,『我聽見我那野蠻原始的YAWP(大叫聲),越過世界的屋脊』(惠特曼)。看上面的惠特曼,他使你想到什麼?別想,直接回答。」
    「一個瘋子。」
    「哪種瘋子?別想,直接回答。」
    「狂野的瘋子。」
    「不,你能做的更好,釋放你的心靈,用你的想像力,說出躍入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即使胡言亂語也沒關係。」
    「令人齒冷的瘋子。」
    「老天,你的內心畢竟還是有詩意。現在閉上眼睛,描述你看見的事物。」
    「我的眼睛閉著,這個影像在我身邊飄動,令人齒冷的瘋子,他的目光衝擊我的心。」
    「太好了,賦予他行動,讓他做些事。」
    「他的手伸出來壓住我,他不斷自言自語。」
    「他在說些什麼?」
    「關於真理,真理像使你腳發冷的氈子。」
    「別管他們(坐在下面笑他的同學),繼續說那條氈子,告訴我那條氈子的事。」
    「你拉它,卻永遠不夠長,你踢它,打它,卻永遠無法覆蓋住任何人,由我們哭著進入此生,到我們垂死離開此世,它都只能蓋著你的臉,任你悲嘆、哭泣與尖叫。」
    「太好了!不要忘記這個經驗。」

    於是乎,一首詩就這樣誕生了。「如蜂蜜般由舌頭滴落,精神飛揚,女人昏眩,神也在此時誕生」。這一段設計得好極了,我看得一陣一陣的肉麻起雞皮疙瘩。

    不過1989年的學生仔們稍嫌不夠叛逆,很單純很簡單,「Captain」也像先知式的從頭到尾很「硬」地在灌輸真理,電影用的是一種很規矩的辦法,學院派的表達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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