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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殺幽靈寫手--The Ghost Writer

影子写手/影子灭杀令(港)/猎杀幽灵写手(台)

7.2 / 171,197人    128分鐘

導演: 羅曼波蘭斯基
編劇: Robert Harris (Ⅱ)
演員: 伊旺麥奎格 強柏恩瑟 金凱特羅 皮爾斯布洛斯南 Tim Pree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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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水

2010-08-10 06:20:17

沒有安息的妻子


        我試著以齊澤克的方式來闡釋這部電影The Ghost Writer,I promise you a review you have never read,試著做出一種使最平淡無奇的內容「陌生化」的闡釋。
        觀眾總是知道得太多。羅曼·波蘭斯基,這個名字本身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一個波蘭詩人。是不是波蘭這個國家特產詩人,街頭儘是波西米亞式流浪的吉普賽人,每雙眼睛都如希臘雕塑般深情,背囊里除了烈酒就是詩稿或畫稿,思想都是深紫色的?
        歷史上破碎的波蘭之於美國的感情是複雜的,這裡簽過華沙條約,許多年後這裡卻屬於北約,意識形態混沌未開。而波蘭斯基本人之於美國的感情更是仇恨的。惡名發臭的「曼森家族」謀殺莎朗·塔特時,她已經懷有波蘭斯基的骨肉,一屍兩命。於是,我們熟知了這句「我喜歡電影中的陰影,但生命中的陰影則不然」,波蘭斯基說下這話時,他腦海里肯定浮現了從母親死於納粹毒氣一直到妻子死於邪教神經式的殺戮,這中間所有的生命陰影。戰勝魔鬼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變成魔鬼,這才有了猥褻少女,他開始流亡。所以,波蘭斯基無論是從祖國感覺還是在個人體驗上,他都仇恨美國氾濫的意識形態,the land full of ego自信膨脹到甚至會產生曼森那種瘋子。
        世界又把一個人逼瘋了,從此,波蘭斯基的電影再也逃不出陰霾。
        面對知道如此多的觀眾,導演越來越手足無措,波蘭斯基只有更加灰色。這部電影的「麥格芬」客體顯然是那部首相回憶錄的手稿,它像小馬達一樣發動著故事。這手稿是無關緊要的,觀眾知道一點但又不知道它到底寫著什麼,不過它寫著什麼不重要,觀眾看的是被它催動的一個個人物之間不斷錯綜前進的關係。
        我嚴重懷疑波蘭斯基沒有完成俄狄浦斯情節的轉移,或許母親死於納粹之手的意外無情地掐斷了那個少年的俄狄浦斯之旅。電影中藉由首相夫人露絲之口,我們得知在他的整個政治生涯中,他習慣於詢問並聽取露絲的意見。當首相退位後越來越聽從另一位女性也就是他的女秘書的意見時,露絲表現出非常失落的情緒。而露絲的導師艾略特教授,影片最後證明,則是在背後控制一切的人,也就是俄狄浦斯之旅那個威嚴的父親形象,是他主導了露絲,進而控制了首相風光的政治生涯。
        這使得最後死於非命的首相大人顯得可憐,俄狄浦斯之旅的失利,是一個男人永遠無法反轉的敗局。人前風光的首相大人,依戀妻子、依戀女秘書、不自覺地服從於艾略特教授,作為英國首相卻服從於美國意識形態,這個敗局已經超越了個體生命的悲哀,他這一生的越成功,恰恰是他這一生的越失敗。
        波蘭斯基選擇羅伯特·哈里斯的這本小說,無疑是看中了這挖苦美國意識形態的情節,因為他要報復。當大家都猜疑小說和電影在影射英國前首相布萊爾時,波蘭斯基悄悄地把復仇之劍刺向了美國。
        最初平淡無奇的事物顯得陌生化,你以為你看到的不過是老嫗能解的簡單情節,就像白居易的詩一樣?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事實?可是如果你考慮到徵兆、結構、母親形象以及女人作為諸多父名等等。你會發現,這最平淡無奇的內容已經變得陌生。
        政治驚悚片的名號噱頭味道太濃,還是歸類到懸疑片的好。類別越簡潔明晰,說明體系的成熟,實在不必把電影類別分得跟切馬鈴薯絲樣細,我覺著波蘭斯基很好的承繼了希區柯克對於事物、內容的闡釋方法。要引發這種懸疑敘事並不需要太多的東西,鏡頭剪輯也不必故意快速化、懸疑化,僅僅通過一些技巧或其他手段暗示生活中的事變將影響劇中人物的生活,並假定他們毫不知情就足夠了。
        庫里肖夫實驗已經證明了電影就是蒙太奇,鏡頭的剪輯遠勝過角色的表演。波蘭斯基的蒙太奇有點希區柯克的風骨,同時還有濃郁的作者電影的味道,每個鏡頭都屬於作者本人。電影每個鏡頭中都瀰漫著屬於波蘭斯基的那種灰色,整個敘事節奏緩慢,當電影只剩下幾分鐘時,我還沒有看到結局的意思。那一刻,我非常為導演擔心剩下如此少的時間怎樣設計一個圓融的結局,而當我以為結局到來時,結局突然連拐幾個急轉彎走向了另一個結局。這種感覺好比唐伯虎的那首蹭酒詩:「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舉頭紅日白雲低,四海五湖皆一望。」前戲上演了太久,終於在高潮的那一刻爆發,無疑波蘭斯基摳到了G點。
        最後唯一知道真相的影子寫手正常地死於意外,知道首相回憶錄秘密的只剩下了觀眾,最終還是觀眾知道得太多。
        其實,每一個好故事都能引得我們談起好多東西,比如,那些決定我們命運的人,其實並不比我們強多少……不敢問波蘭斯基的,就問齊澤克吧……
        其實,許多年前,當愛森斯坦在「敖德薩階梯」上使用蒙太奇的那一刻起,電影就已經失去了純真的處子身。但或許,一個情竇初開稍解人事的姑娘,比一個完全不知情為何物的懵懂少女,更能撩撥得人起意吧!所以,我們更愛這位雖非處子的少女。
        另外,英語實在是一種低級的語言,beginning和beginnings之間的誤會耽誤了多少事兒啊!昨日之日不可留,再過一百年,全世界肯定都說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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