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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son yau

2010-08-12 07:03:01

死亡詩社:靈魂的舞步


我步入叢林,
因為我希望生活有意義
我希望活的深刻 
吸取生命中所有的精華 
把非生命的一切都擊潰 
以免當我生命終結時 
我發現自己從沒有活過

                    ——《死亡詩社》(Dead Poets Society)

      生命是什麼?在影片《死亡詩社》中,生命是詩,生命是音符,是戲劇中最華彩的篇章;生命是理想,生命是自由,是一個人所應具有的全部自信與獨立;它引導著你,鼓舞著你,激勵著你以向死而生的勇氣去追求真正的青春年華與高貴信仰。

    《死亡詩社》的故事發生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一所名叫威爾頓預備學院的中學裏。這所升學率不錯的重點學校,擁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及良好的聲譽。學院的校旨是所謂的四大支柱:傳統,榮譽,紀律,卓越。可當學生們關上房門,這四大支柱卻變成了:虛偽,恐怖,頹廢與污穢。同時,學生們還為它起了一個非常形象的名字:地獄。影片開場的一組鏡頭就以沉鬱的影像表現了這一「地獄」對學生強大的威攝力與禁錮力,它就像一部毫無熱度與感情色彩的機器,將每一名學生加工成面目一致的合格產品。可是這一切,卻因為基廷這個異類老師的出現而改變了。

     基廷老師的第一次出場是在學校的開學典禮上,他彬彬有禮地微笑著,就像一個性格溫吞隨和的中年男子,這副具有欺騙性的外表不僅與他後來一系列「驚世駭俗」的表現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色調,也為他成為世俗社會犧牲品這一悲哀結局塗抹上了一層濃烈的生命質感。基廷老師的第一堂課,以輕快哼唱的小曲帶領學生們遠離井然有序的教室,表面上離經叛道,卻直指生命。他讓學生們停下浮躁的腳步,去面對那一張張年代久遠的發黃照片,去聆聽「卡匹迪恩」這句靜默的忠告,去感悟時光的短暫和生命的消亡。

    基廷的課總是充滿意外和激情,他告訴學生,如果拜倫和莎士比亞被僵化的理論所遮蔽,那麼就把這些理論從教科書裏毫不猶豫地撕掉;他告訴學生,如果站在講臺上可以使我們換一種視角看世界,那麼不妨發出自己的聲音。他甚至將課堂搬到操場上,讓學生在他面前排隊行走,從走路的姿勢分析他們的個性和心態。他讓學生們踢球之前每人念一句激勵自己的詩歌,告訴他們,在理性的現實之下,隱藏著一個夢幻、浪漫的世界,等待著我們去感知。他摒棄了刻板與教條,不用教鞭和體罰,卻以詩歌、音樂、運動、以深厚的學識和熱誠的心靈,在無拘無束的分享中去開啟一顆顆懵懂的心靈。他不僅僅是學生們的導師,更是激勵他們成長的精神之父。在基廷的感召下,年輕的心在呼喚中得到指引和鼓舞,在意氣風發的青春歲月裏,深深地感受到生命本真的喜悅和自由的照耀。而「卡匹迪恩」這個古老的詩句,也像一個神秘的咒語,將學生們引向了一個全新的領地,並且擁有了與世俗抗衡的力量與勇氣。於是,他們成立了死亡詩社,查理開始施展他惡作劇的才能;諾克斯不顧一切地去追求他的愛情;尼爾第一次違背父親的意願,去實現自己的演員夢,就連一向膽小的陶德,也在基廷的鼓舞下,跳到桌子上朗誦自己的詩歌。基廷就像一個船長,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感染著這一群在禁錮裏壓抑太久的年輕人,讓他們明白生命就應該如野馬般在原野上肆意馳騁,如群鳥般在天空中展翅飛翔。

    除了基廷,影片對孩子們的角色塑造也非常成功。雖然人物眾多,但個性卻處理的十分鮮明。充滿活力和激情的尼爾,古靈精怪,膽大妄為的查理,墜入愛河無力自拔的諾克斯,內向羞怯的陶德,愛打小報告的卡梅隆,熱衷於設計天線,製造電臺的米克斯和皮茨。如果說基廷的角色給了影片一個重心和支點的話,那麼這群性格各異的青年學生就為影片增添了絢爛的色彩。
 
  尼爾無疑是這群男孩中最為優秀的一個,也是導演彼得•偉爾刻畫的最為用力的角色。他英俊,善良,開朗,成績優異又多才多藝。在父親面前他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子,在同伴們中間他是公認的領袖。他第一個領會了基廷的話語,也是他精神振奮地率先重組「死亡詩社」,在激情與夢想的鼓舞下,他在《仲夏夜之夢》中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座標。面對來自父親的強大壓力,倔強的尼爾還是站上了夢寐以求的舞臺,他把精靈演繹的惟妙惟肖,光芒四射。然而當帷幕落下,簇擁著歡呼與掌聲的他,也為夢想付出高昂的代價。聲色俱厲的父親對兒子所思所想並不關心,在自我選擇與家庭制約的尖銳矛盾中,他既不想成為父親期望的那個人,也無力成為真正的自己。於是在那個飛雪的寒夜,尼爾戴著精靈花冠回溯了自我盛放的璀璨一刻之後,決絕地將年輕的生命終結在夢想的祭臺。

     一部關於詩歌的電影,自然少不了表現詩給人的精神力量和鼓舞。影片最生動的一個場景就是「死亡詩社」的社員們第一次前往山洞的那個夜晚。鏡頭迷幻而空靈,學生們穿著黑色風衣,穿行於迷霧森林中,像是一群遊蕩於夜色中的精靈,又像一群奔向自由的天使。在山洞中,他們講故事,演奏音樂,朗誦詩歌……一張張手電筒光裏晃動的面孔,呈現出一種詩境的純真和無邪。
 
  濃烈的生命質感和靈魂光華,讓《死亡詩社》在上映的當年榮獲了奧斯卡、金球、英國學院、法國凱撒等多項大獎。作為一部以劇情取勝的電影,《死亡詩社》對電影音樂的運用可以說是恰到好處又言簡意賅。曾為《阿拉伯的勞倫斯》、《日瓦格醫生》奉獻過經典樂章的配樂大師莫里斯•雅爾譜寫的配樂充分顯示出他出色的創作才華。時而恬靜憂鬱、時而激越奔放、時而清澈悠揚的旋律和流動的畫面情景交融地演繹出青春的飛揚與激情,理想的美好與迷茫;影片最為動人的一段旋律是貫穿劇情發展始終的主題曲,它大多出現於陶德的段落,並追隨著他的情緒變化。當陶德終於勇敢地跳上講臺,朗讀自己的詩歌時,音樂中融入了《歡樂頌》的旋律,而當陶德得知尼爾的死訊,一個人在雪地上哭泣奔跑時,音樂又重新陷入低回,淒涼而無力。

    影片結尾,當基廷帶著行李準備離開時,主旋律又最後一次響起,先是一隻鍵盤靜靜地敲擊,陶德在遲疑,而當他終於鼓起勇氣跳上桌子的那一刻,管風琴與絃樂突然鼓擊出明亮有力的節奏,高亢而激越,似乎內心深入壓抑已久的所有情感與希望都在這一瞬間噴薄而出。一雙雙彙聚了敬意與感激的目光,所有瞭然於心的情懷與熱望,在這一刻與音樂交織在了一起,不斷升騰,不斷沉澱,彷彿眩目而跳躍的火焰,在每一個人的心底傳承,深沉而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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