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愛也有污穢悽苦

近幾年大嘴美女茱莉亞•羅伯茨參演的電影，沒有一部可稱為上乘之作。《十二羅漢》和《情人節》這樣的客串不作數，影片本身也是明目張胆的圈錢商業片；《查理•威爾遜的戰爭》、《口是心非》雖沒有遭遇影評人的口誅筆伐或票房滑鐵盧，但都屬平淡之作；她配音的動畫片《夏洛特的網》、《別惹螞蟻》也沒在動畫領域引起什麼轟動。《花園裡的螢火蟲》也是這個行列中的一部。

至於準備耗費2個小時觀看該片，倒是有充分的理由，作為非嚴格意義上的大嘴粉絲，無論她的容顏如何變化，觀看一個人從容而優雅地老去，也是一件美好的事。還有威廉•達福這樣耽於藝術片領域的性格演員，他的演技本身就可以構成作品的一部份。

通常情況下，大牌演員如茱莉亞•羅伯茨，參演沒有什麼履歷的導演執導的作品，可能是因為喜歡劇本和角色，並寄希望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他們在黃金時期過後，演藝事業下滑，需要突破瓶頸。隨著茱莉亞•羅伯茨的歲數上漲，她已不可能主演深受年輕人喜歡的浪漫愛情劇，不管她承認與否，她的商業價值在迅速下跌。那在商業上難有大作為，不如攻入藝術領域，賺些口碑。況且，茱莉亞多年來一直參與獨立電影，如參演羅伯特•奧特曼（《幕後玩家》、《雲裳風暴》）和伍迪•艾倫（《人人都說我愛你》）的電影，她甚至還得過一個「獨立精神獎」。

本片是導演丹尼斯•李的長片處女作，講述的是一個家庭關係從破裂到修復的故事。影片的商業性不強，用美國獨立電影圈的話講，茱莉亞這樣的大牌參演算是愛的奉獻。雖然這並不是純潔度很高的愛，她冒著新人首作的風險，期望得到高風險帶來的高報酬，在事業上更進一步。當然，沒幾個人夠運氣，或者說眼光好，像蒂姆•羅斯當年義無反顧地加盟昆汀•塔倫蒂諾的《落水狗》一樣，最終引發一片喝彩。但人人都愛的大嘴姑娘，現已是大嘴夫人，又一次失敗了。

影片的主線是瑞安•雷諾茲飾演的兒子麥可•泰勒和他父親（威廉•達福飾）的關係。麥可從小陷在父親的陰影中，憎惡父親，當他長大成人，依然不能原諒父親。他沒有父愛，但有母親（茱莉亞•羅伯茨飾）給予的愛，雖然不能和強勢的父權抗衡，也呵護了他的成長。另外一個女人，他的阿姨珍妮和他關係要好，在某種程度上給了他一些類似于兄妹般的情感。

從頭到尾，無論是現實，還是回憶，麥可對父親的憎恨，看起來深入骨髓，不可化解。父親的形象沒什麼變化，於是便成了一個不可解的角色，他對兒子近乎虐待般的苛刻，像是一個有施虐傾向的人，而偶爾流露出來對兒子的情感，完全不足以和他的嚴厲對稱。車禍受傷，更多的是力量上的減弱，父親的精神形象沒有因此弱化。因為母親的去世，和片尾一盤家庭錄影帶的緣故，他們的冷凍關係融化了。

丹尼斯•李是韓裔美籍人的第二代，影片克制的情感一定來自他的東方背景。有場戲，樓下麥可的父親等人正為他母親默哀，而他和女友在樓上行雲雨之歡，這樣的戲劇性場景是美國式的。影片沒有調解好克制和戲劇的關係，效果不佳，有點不協調。克制的情感帶來沉重，最後的好萊塢式結局又來得過於輕易，影片的劇情難以讓人信服。

除了主線，有好些情節有點莫名其妙。麥可兒時初遇珍妮的場景，還可算為青少年成長期的正常現象，影片對這個場景用了不少筆墨，姑且理解為麥可在父親那裡受到的壓抑過重；而成年麥可和珍妮爭吵的場景，使他們的曖昧關係徹底露了出來，之前過於親密的友好關係也幪上了模糊不清的關係。之後，影片對此沒有繼續描述，這節外生枝的關係完全干擾了劇情。另外，母親麗莎書信暴露的出軌、珍妮兒子在麥田奔跑的場景（和少年麥可如出一轍）等，都缺乏比較合理的敘述理由。母親的出軌是對父親的反抗，還是對真愛的追尋，抑或是一個普通女人隱忍的情史？珍妮兒子因為愧疚，但和少年麥可遭遇不同，用相同的剪輯、場景，只是一種無謂的重複、對比，沒有什麼好的效果。

縫補一段破裂的關係，比展現一段關係如何破裂，或許需要更高的技巧。麥可念叨為什麼他的記憶中全是對父親的憎惡和他們爭吵的場景，後來那盤錄影帶大發神效，他們的關係和解。這像是，在成份都是恨的土壤里，一點愛的種子，便拯救了整個愛恨交織的人性花園。而缺乏合理的轉折，更多的是一廂情願的編排，一次對痛苦的自我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