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陳裂變，驚起蛙聲一片

果子•陳（陳果的英文名為「Fruit Chan」）的新片無聲地出來了，記得上次的新聞是，去年在威尼斯影展的亮相，帶去了和崔健各執導一段的集錦片《成都，我愛你》。香港有個陳果，他有個電影叫《香港有個好萊塢》，後來，陳果去了真的好萊塢，導了一個叫《不許向上看》的恐怖片，驚起一片蛙/哇聲——「哇，陳果的新片出來了！」、「哇，片子好爛！」陳果的恐怖片沒有嚇出一片蛙，不過，驚起了一片哇聲。

據說，美國人看上陳果，是因為《餃子》引起的效應。說不定，謹慎而精明的美國佬還看了陳果的長片處女作鬼片《大鬧廣昌隆》，然後確定：沒錯，這個東方人的細胞里有恐怖基因，應該能搞定一部恐怖片。為了保險起見，拿出以靠《午夜凶鈴》揚名的中田秀夫處女作《日本女優怪談》改編的劇本，讓陳果去拍。

日本故事嫁接羅馬尼亞傳說，日式心理恐怖+美式視覺恐怖，再有陳果對低成本電影的掌控力，聽上去，片子應該不會太差。結果，日本的原創故事帶來了神神叨叨的夢魘，美式恐怖帶來了蒼蠅、羊水、嬰兒，靠民間傳說為主線的簡單故事，拍得模糊不清，不到80分鐘的片長，仍顯得單調、重複，甚至有些冗長。邏輯模糊的地方，或是片長縮減造成的原因，更可能是因為，編導難以自圓其說，乾脆將重點放在營造氛圍。影片的場景主要集中在一個攝影棚，用老電影的片段設計驚悚情節，並不新鮮，去年有個口味偏重的恐怖片《紅色之山》，玩的也是老電影引發的詭異故事。

陳凱歌在美國拍完《溫柔地殺你》，製片方嫌片子太爛，羞於拿出來。陳果再次重蹈了外國導演在好萊塢的惡夢，《不許向上看》幾乎沒有上映，直接發DVD。更糟的是，陳果再次與他的巔峰期背馳了一些距離，繼續處在他的創作困境中。陳果的恐怖細胞大概還在，只是哺育作品的能力退化後，在泥潭中躑躅不前。

《不許向上看》的失敗，再次印證了一個推斷，有些導演，必須依賴一個背景才能拍出一部動人的作品，不幸的是，陳果恰是其中之一。從他到目前的作品來看，他對電影的大部份熱情都維繫在97，他展現的所有才華都傾注在與此有關的電影：「97三部曲」《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細路祥》，「97後遺症」三部曲《榴槤飄飄》、《香港有個好萊塢》、《人民公廁》。即使是意淫內地，陳果處理人物時，對素材的選擇、設置、加工，依然得心應手。在這方面，許鞍華有過失敗的案例，《姨媽的後現代生活》就是意淫出來的怪胎，《天水圍的夜與霧》要好點，它的場景主要集中在香港。

陳果的狀態處於巔峰時，《去年煙花特別多》揮灑自如，形式與風格趨於完美，時代符號極多，但一點也不干擾敘述，再次感慨一下，《煙花》里，陳果橫溢的不是煙花，而是陳果巔峰時的才華。巔峰期的說法，有點不恰當，他仍處在創作年齡，何來巔峰之說。但照陳果目前的情形，難有撥雲見日之時。

以他以前作品的質量為標尺，通過透鏡看前方，有理由對陳果有更高的期冀。假設抽掉９７背景，《香港製造》仍是一部好看的青春片，《細路祥》也會是部優秀的關於童年的電影。但現在離９７越來越遠，陳果卻越來迷失，壓根找不到北。《餃子》倒有點意思，但編劇成了李碧華。除了零零散散的短片，陳果子乎毫無作為。

有個段子，陳果很不喜歡自己的《大鬧廣昌隆》，有朋友給他打電話說電視台在放該片時，陳果總感到羞愧難當，甚至不願將《廣昌隆》看作他的作品。其實，《大鬧廣昌隆》還挺好看。那這次呢，電視台在午夜播放《不許向上看》時，陳果要找個地縫鑽下去？陳果若再沒有新作拯救（或說繼續）自己，那就可以斷定，他沒有長久的創作能力。陳果製造了《香港製造》，而９７製造了陳果，是９７成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