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笑》：奇謀迷案與生死絕戀…

《刀劍笑》：奇謀迷案與生死絕戀…
文\三錯


任何一個類型片衰退謝幕的時候，都會有一些電影、導演和演員成為替死鬼，任由觀眾口誅筆伐。《刀劍笑》就是這樣一部被人誤解的不幸的武俠電影。

重溫《刀劍笑》，在網上搜索影片介紹，相關的資訊少之又少。鳳毛麟角的評論中，被引用最多的是一段棒殺的文字：「1994年，《刀劍笑》被改編成電影，由最當紅的劉德華、林青霞領銜。只可惜，該片雖然演出陣容鼎盛，但故事老套，情節流俗，原著中最厲害最經典的角色「橫刀」居然淪為可有可無的配角，實在寒了一班漫畫擁躉的心。更慘的是，《刀劍笑》正好趕上武俠電影氾濫的年代，觀眾的胃口被敗壞，影片香港票房不到400萬，結果，《刀劍笑》便成了十年前新武俠電影風潮的終結者。」

表面上看。這樣的評論似乎客觀，實際上一棒子將《刀劍笑》打死，缺少起碼的全面公正導向。某種類型片成長和發展最根本的動力是觀眾的需求，任何類型的電影經歷反覆演繹自然會漸漸地麻木觀眾視聽口味，如美國西部片、歌舞片的起伏興衰皆是如此。在武俠跟風數年之後，九十年代上半期風靡的新派武俠必然沒落，倘若再次拍出諸如《新龍門客棧》、《黃飛鴻》這樣水準的影片也難挽其頹勢。所以說，《刀劍笑》的慘澹收場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而非影片本身質量令人「寒心」。

《刀劍笑》改編自香港著名漫畫家馮志明的同名漫畫作品，據載，此漫畫曾風靡香港和東南亞等地，市場銷售成績驚人，受眾極廣，與《中華英雄》並稱香港武俠漫畫界的兩大高峰。我沒有看過漫畫，單就電影來說，這是一部值得玩味的武俠電影，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打鬥，包含了門派爭鬥、恩怨陰謀、奇花異毒、正邪對立、朝廷糾葛和曠世愛情等江湖種種元素，足以讓武俠愛好者全然進入那個成人夢想的童話世界，體驗期間的痛快與哀傷。

我非常喜歡「刀劍笑」 這個片名，橫刀，名劍，笑三少，三大主角的名號，霸氣，浪漫，英氣逼人，且朗朗上口。影片的英文譯名為《Ｔｈｅ　Three　Swordsmen》，直譯為「三劍客」，對應劇中的這三位大俠，令人聯想到大仲馬的世紀名作《三個火槍手》。影片敘事開門見山，開篇單刀直入地交待「三劍客」及其名號來頭。在人聲鼎沸的江湖大會上，自量堂堂主狄損向江湖同仁講述創辦自量堂的宗旨、開辦「十名高手排名榜」的意義。那就是，要在武林宣揚「公道永在，正義常存」的信念；七年前，名劍將入侵中原的名花流教主燕敦煌打入千恨河谷，永遠禁閉在半天崖；為避免正邪世代怨仇，名花流公主顧綵衣嫁給了名劍的大哥名戰；名劍已經六年榮登天下第一寶座；今年，笑三少創辦詭麗八尺門，橫掃武林未遇敵手；另外，橫刀挫敗黑道霸主龍天行稱雄，江湖威望極高；經由武林一致投票，選出今年的「天下第一」由橫刀、名劍、笑三少共同勝任；由於橫刀被皇帝封為神刀營統領、退出江湖，名劍和笑三少相約於明年正月初一在萬丈飛瀑決鬥，比出真正的天下第一、

雖說這個開局由狄損敘說完成，卻輕描淡寫且從容不迫地勾勒出一幅純粹的江湖卷面。隨即，笑三少被誣陷為潛入皇宮盜劫、姦殺皇妃的惡賊，由橫刀領銜的神刀營全面追捕，已然吊起觀眾尋根問底的胃口，試圖探究「誰到底是真正的兇手？」在千恨河谷，名花流餘眾進行祭祀大禮，笑三少在陰森、混亂的場面中亂劍砍出燕敦煌。七年之後，燕敦煌由死人變活人，按理此魔頭當是「真正的兇手」。然而，很快起死回生的燕敦煌遭到慘死，笑三少得知燕敦煌七年來被異域奇花「幽閉遮蘭」所控制，而這種花草在名劍打敗名花流後亦被毀盡，只有「名劍山莊」才有種植且受到嚴密保護。故事講到這裡，「真正的兇手」必是名劍或名劍家人。與此同時，朝廷緝拿笑三少的行動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名劍因保護笑三少而將整個家族帶進這宗迷案。後來，笑三少與橫刀共同設謀揪出「真正的兇手」――「名劍山莊」的大嫂顧綵衣。最後，名劍在危機關頭誤刺大嫂，顧綵衣臨死前說出為何要嫁禍笑三少的理由――她想要名劍保住天下第一的名號、維護「名劍山莊」的榮譽。

應當說，這是一個錯綜複雜且水到渠成、暗門自解的武林奇謀。當所有的迷局解開時，我們才明白江湖奇案真正要表達的是一個女人的生死絕戀。

相比笑三少與狄損之妻「紅葉夫人」的舊情難忘和藕斷絲連，相比笑三少與名花流二公主蝶舞的兩情相悅和終成眷屬，名劍和顧綵衣的感情是若即若離，是一種有緣無份的絕望的傷感的宿命。在這部英雄男兒唱主角的大戲裡，顧綵衣這個「喪家失夫」的苦命女子，成了影片中令人眼前一明心中一震的靈魂人物。真相大白過後，當我們回頭再看顧綵衣的身影，導演是如此細心地將她時刻安排於名劍的身邊，她的姿態，她的眼神，她的言語，她的舉止，都像是在面對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偶像和愛人。是啊，名劍是何等人物，風流倜儻，武功蓋世，名揚四海，更何況細心溫柔，會為她不再思念舊土、安心生活而將異域奇花移植到千里之外的名劍山莊；而她的丈夫名戰被朋友王小二所害成為廢人，脾氣變得暴躁難安喜怒無常；還有，婆婆對她總是冷眼相待，令她倍受委屈。所以這些，將這個女人的心徹底推向名劍，只是倫理綱常不能僭越，她只有把所有的愛放在心底。這種愛是她的活著的理由，無人知曉，難以抑止，洶湧澎湃，最終讓她鋌而走險不惜捨棄自己的性命。她被名劍刺殺在牆頭，那一刻，她的神情淒悲、哀傷又堅定、決絕。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影片的結局有幾份令狐沖笑傲江湖般的豪邁和淡定。江湖風平浪靜，眾俠客各得其所，亦是各有所悟。橫刀完成破迷案護太子的使命，辭官封刀。笑三少找到自己的真愛，帶著蝶舞一起遠走，經營愛的幸福，從此退出江湖。名劍與笑三少作了公平決鬥，完成綵衣最後的願望，斷劍隱退。此時此刻，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所有的情，所有的仇，都化作過往雲煙隨風飄逝。

橫刀，名劍，笑三少，三個英雄一場戲。在影片裡，這場戲的主角是劉德華飾演的笑三少，所有的迷案都圍繞他展開。笑三少英俊瀟灑，武藝超群，光明磊落，且如「香帥」一樣處處留情，只是劉天王並沒有深入地詮釋笑三少的內心。本片是林青霞的最後一部作品，反串天下第一的名劍，造型很像《六指琴魔》裡的黃雪梅，在片中的第37分鐘「從天而降」，用一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形象為傳奇女星的演繹生涯劃上一個句號。橫刀當數徐錦江飾演的為數不多的正面角色，作為朝廷之人，他會為達成追捕罪犯的目的不擇手段，但作為江湖中人，他正直坦蕩心懷正義，堪稱一條英雄好漢。

本片由黃泰來導演，美術指導劉世運，攝影指導周劍鳴、周紀常，原著劉定堅，編劇李世雄、史美儀，武術指導梁小熊、無彬。片中的武戲走的是吊鋼絲、點炸藥的老路子，身輕如燕，劍氣縱橫，極其誇張。三大主演之外，於莉飾演的顧綵衣，用不多的戲份演繹了最多的深情和感動；斯琴高娃客串名母，掌管名劍山莊，因愛子顯得不近人情，對兒媳百般辱罵為難；董瑋瑋飾演蝶舞，作為笑三少的戀人，表現變幻江湖中純潔簡單的一面。那時剛剛出道的曹穎飾演紅葉夫人，作為自量堂堂主的妻子，她對笑三少餘情未了，身中「走脈神針」，為愛而死，紅顏溥命，令人難忘。


PS:
下期細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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