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男人的一出「老」戲

馬龍.白蘭度曾經這樣評價過老年的自己：「哦，瞧我的肥臀。」假如我是老年的史泰龍，我會說：「哦，瞧我的肥胸。」的確，作為一名昔日的動作巨星，挺著這樣肌肉與肥肉混合的大胸出現在一部動作片裡，除了讓人感慨時間如流水之外，還能留下什麼光輝偉大的英雄形象呢？
這是一部一個老男人帶領4個老男人出演的一部老套的電影，即便傑森•斯坦森今年也38歲了。也許，史泰龍希望在這樣一個充滿了「偽娘」的中性時代里，再帶給人一種「純爺們」的美吧——可惜「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如果沒有李連杰那連戰連敗的中國功夫，沒有那架改裝的老式飛機，沒有那麼多的炸彈，可能人們也就記住那「砰砰砰」——三下開槍動作——其實，侯寶林的相聲《三棒鼓》里看場的要錢，也這動靜。
也許有人會質疑我所說的「連戰連敗」，這不是在侮辱中國功夫嗎？其實，這倒不是筆者的胡說八道，而卻是美國老男人的傲慢之所在。恰如之前的《第一滴血4》，史泰龍在本片中依然試圖復活傳統的美國牛仔精神——冒險、獨立、大男子主義、個人英雄主義。所以，李連杰在這裡的作用，除了給這個戲的票房多增加點綵頭外，純粹的聾子的耳朵——配頭，還搭上了中國功夫，即便李連杰老是狂喊著「我能贏」。
與李連杰和他的功夫同樣作為配菜的還有那個美女。「英雄救美」且「最後一分鐘營救」，這可算得上是美國電影中最老套的一種敘事模式和蒙太奇方法，然而像《敢死隊》這樣毫無變化，毫無發展的繼承，在今天的美國電影中，或者說上點兒檔次的電影中幾乎沒有了。
例如《阿凡達》，雖然套路也是如此，但好歹還披上了一個高科技的外衣，好歹人家還提出了更高深的社會命題和哲學命題，甚至有的中國觀眾得到了「原來拆遷問題哪都有，連外星球都有釘子戶」的「頓悟」。但是《敢死隊》呢？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就想到了最近在東南亞某國的悲劇事件：野蠻時代的想法在今天這樣一個更多靠腦子吃飯的社會裡，其價值還能有多少呢？
或許與其說這是一部動作影片，不如說是一部美國懷舊影片，它可以幫助美國人全面喚起對過去的感懷，那種對英雄主義、對牛仔精神的推崇，所以影片中除了男人老、動作老、甚至音樂的格調、酒吧的裝飾、影片的色影調，甚至那種開摩托、抽雪茄的動作，都能夠感受到一種美國式的懷舊，你不會覺得這是21世紀的美國社會，也許你會感慨「哦，這是不是『鎳幣時代』的美國」。
人們懷舊什麼，就意味著已經失去了什麼，就當作為北京人的我們總是感懷北京越來越不像北京的時候，也許這些老美國男人正在感慨著美國越來越不像美國，好萊塢越來越不像好萊塢……的確，這些年好萊塢影片的探索性、顛覆性越來越強，就如同自從911事件和金融危機以後，美國傳統精神和理念受到的衝擊也越來越強一樣，在這種背景下，像《第一滴血4》、《敢死隊》這樣老套電影的出現，特別是後者獲得北美上映首周票房冠軍，應當說更具有一種社會現實意義，值得思考。
當然，這只是對那些研究美國電影的理論愛好者具有意義，對於中國電影觀眾來說，我實在不明白有什麼可值得為美國人懷舊的——除了它讓我想起自己童年時偷看錄影帶的經歷。而且我不得不說的是，這樣一部血腥暴力的電影出現在暑期檔上，對於廣大的學生來說，算不算「三俗」呢？放心吧，喜歡蘭博的那代中國人目前在辦公室裡忙得顧不上看這個電影。
讓中國人在中國的電影院裡去懷舊美國文化，讓中國的學生們和青年人在暑期檔里去「享受」美國的暴力文化，比史泰龍和《敢死隊》更老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