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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怨婦--Belle de jour

白日美人/青楼怨妇(台)/白昼美人

7.6 / 49,265人    100分鐘

導演: 路易斯布紐爾
編劇: Joseph Kessel 路易斯布紐爾
演員: 凱薩琳丹妮芙 Jean Sorel 米修比哥利 Genevieve 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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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2010-09-30 00:11:58

在日光里優雅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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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美人本是一種只在白日盛開的百合。塞芙麗娜是百合,然而一邊盛開一邊腐敗。

開頭是一個靜止的鏡頭,馬車從路的盡頭駛來,鈴鐺聲漸漸清晰。后座上的女人美貌而冷漠。清脆的鈴鐺聲一下一下逼人耳際,似乎是個有關性的暗喻。塞芙麗娜一直在掙扎和乞求——這是她希望的自己的狀態。但毫無疑問,她在被鞭笞中得到無與倫比的快感。

白色床單下淺金色捲髮的塞芙麗娜從夢境裡醒來,眼前是溫柔英俊的丈夫。他們談到幸福,但是在兩個床上。弗洛伊德認為,夢是潛意識心理現象的自我表演。「夢,並不是空穴來風,不是毫無意義的,不是荒謬的,也不是部份昏睡、部份清醒的意義的產物,它完全是有意義的精神現象。實際上,它是一種願望的達成,它可以說是一種清醒狀態精神活動的延續,它是高度錯綜複雜的理智活動的產物。」(弗洛伊德《夢的解析》第三章)

所以這個表面上性冷淡的中產階級貴婦,實則有著強大的性慾。某種程度上來說,愛與慾望是分離的。任誰都會因為成日一個人在家而感到寂寞。

在車裡,女友與她談起一個從妓的女人,說:「想想吧,一個像你和我這樣的女人,必須接所有的人,年老的,年輕的,英俊的,醜陋的。甚至你愛著別人的時候,卻和陌生人幹那種事。」當司機說這種妓院秘密存在時,塞芙麗娜眼神凝滯,裡面什麼也沒有。我想那時她就下定了決心。就像對待哈森一樣,她的理智討厭這樣的男人,但是內心並不抗拒。

從此,她成為了白晝美人。如同村上春樹的《國境以南太陽以西》裡提到的「西伯利亞臆症」:農夫日復一日地過同樣的日子,有一天身上有什麼突然咯嘣一聲死了。於是扔下鋤頭,什麼也不想的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陽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幾天不吃不喝走個不停,直到倒地死去——她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和這樣的自己,所以選擇了逃離。

布努埃爾的影片一向情節化,鏡頭乾淨俐落。第一個是糖果商。剛開始塞芙麗娜很牴觸,並感到骯髒。她焚燬了被那個肥胖庸俗的男人用手摸過的內衣,但她焚燬不了已經不再乾淨的自己。她再一次夢見自己被丈夫虐待,被綁住,被扔泥巴。第二次去妓院時,塞芙麗娜已能與姐妹們談笑風生,任她們脫下自己的衣服。教授道貌岸然,心理變態。他甚至將那柄拂塵隨身攜帶,和聽診器一起帶往哥本哈根。小洞裡可以窺見那個男人享受於按照一定程序被呵斥和踐踏。跟粒肉丸子似的日本人攜帶著一個神秘的盒子,似乎是蜜蜂。又是鈴鐺聲。塞芙麗娜無力地趴在床上,臉上卻是陶醉於暴力的不易察覺的微笑。第四個是儀態迷人的公爵,迷戀妻子的屍體,到處找女孩來假扮,還把整個過程錄下來。「蠕蟲在咬你,殘花的味道,滿屋子都是」。這裡有個小細節,載塞芙麗娜去城堡的仍然是那兩個片頭的馬車伕。這是個異常巧妙的暗示。

經過這些後,塞芙麗娜願意接受皮埃爾了。她不再害怕也不再反感,依偎在丈夫的懷裡,許諾說會每天更愛一些。她再次做夢,自己和哈森在餐廳的桌下、丈夫的眼皮下做愛。

帶牙套的馬塞爾是第一個執著於問她名字的。嫖客們通常不管這些,在他們眼裡,妓女不過是工具。他愛上了白晝美人,用一種少年對初戀的忠誠。馬塞爾用有個破洞的暗紅色襪子摩挲著塞芙麗娜光潔白皙的腿,一股孩子氣。她夢見繩索和槍擊。

愛什麼就死在什麼上。馬塞爾被擊斃在馬路,而皮埃爾坐在輪椅上,雙目失明。

其實不僅僅那四個明顯的片段是夢。故事怪異的部份都是夢——塞芙麗娜當妓女,各種變態的客人,皮埃爾的癱瘓。如果說馬車伕的重復出現這一暗示太隱秘太細節,那麼結尾皮埃爾摘下墨鏡站起身來去喝酒,他們的生活一如平常,則明確地表示這一切都是一場幻想。窗口有馬車經過,鈴鐺聲一陣陣迫近,馬車伕仍是那兩張面孔。

她是在和自己私奔。縱慾是不道德的,但沒有人不嫉妒。因此塞芙麗娜選擇了幻想,以便在日光里優雅墮落。

其實做夢也需要勇氣。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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