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永生

我是恐怖片愛好者，可惜看過的片子裡，真能讓人回味的實在太少，尤其是國內以阿甘為代表拍的那些所謂恐怖片，只學到國外和香港片中一些平庸的橋段，實在只能當成搞笑片看。
當然也有佳作，比如香港的《見鬼》和日本的《鬼來電》等，情節連貫，能夠自圓其說，有些片段也的確緊張刺激。但要說堪稱上品的，還是一部經典舊作《寵物公墓》，恐怖大師史蒂芬金編劇，大師終究是大師，其水平令一眾只知道嚇人的不入流編導只能望其項背。
劇情就不多講了，這個故事也有續集，但像很多的續集一樣，手段重複，平庸無奇。有這一部就夠了，它已經告訴我們很多東西：花開花落、生老病死……一切事物的發展自有天定，也自有它的道理，妄圖逆天行事無異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自取滅亡，可笑而可怕。
正如人類在向我們的家園地球瘋狂索取的時候其實也是在自掘墳墓，我們在看著忙碌的螞蟻時會覺得它們的生命是那樣脆弱可憐，悲嘆於它們的奔忙實在毫無意義，假如天上也有一雙眼睛在看我們，我們與螞蟻何異？
畢淑敏小說《紅處方》裡的開篇之語一直令我印象深刻，一位智者對於人類總想嘗試野味的好奇心和貪婪搖頭而嘆：現在已成家畜的豬牛羊是我們的祖先經過多少的試驗和探索才留下來的，祖先已嘗過很多東西的味道，知道這些是最適合我們的，可是我們非要去嘗試祖先不讓我們去碰的東西，我們總會得到教訓的。聯想起後來非典的由來，這段話反思起來便有著更多的味道。
死亡是所有生命的歸宿，但也是宇宙這部精準的時鐘完美的設計之一，矛與盾是不可或缺的兩面，沒有死，又何所謂生。聽朋友講過一部電影，一個男人獲得了永恆的青春和生命，但事實證明這永生漸漸成為一種折磨，看著自己愛的人一個個在他面前衰老死去，一次次的離別和永無止境的跋涉終於令他悲傷欲狂。
此文的題目來自一首歌——多年前有著深夜聽廣播的習慣，偶然一次聽到一個為紀念「英格蘭玫瑰」黛安娜王妃而製作的專題，放的都是她生前喜歡的歌曲，《誰能永生》這首歌便是她熱愛的某英國著名樂隊的主唱在身患絕症即將離世的日子裡拼盡最後的力氣錄製完成的。
沙啞的嗓音和震人心魄的重低音令我難以忘懷，而最有感觸的是這首歌的英文原名《What live forever》，是what而不是人稱代詞who，直指一切事物最後所要面臨的真相。細思起來這真讓人心裡拔涼拔涼的：在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面前，自以為強大的你我其實卑微如草芥。
但反過來再想想，在彈指一揮間的人生旅途上，我們苦苦掙扎，拖著越來越醜陋的身軀和越來越疲憊的心，什麼才能讓我們得到拯救和解脫？或許在走到終點的時候，我們才會驚喜地發現，原來死神的微笑，才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