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的孽緣，前世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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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這是李碧華的妖冶、詭異，這是王祖賢的魅惑、憂傷，這是潘金蓮的淫蕩、放浪……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三個女子，如此本分地各司其職。我不曾想過，也不敢去想，這樣的三個女子竟也能譜寫出如此美麗絕倫的畫卷——潘金蓮之前世今生。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李碧華的文字鍾情於神魔鬼怪，可看多了她的作品後才會明白，所有的詭異片段，都逃不脫一個「情」字。還記得《流星雨解毒片》嗎？「向流星許願，有時很靈驗」。這句話曾是我每個睡夢中的夢魘。就是這句話，讓我開始畏懼那划過天際的流星。那瞬間的永恆和美麗，是這世上最悲傷的縫隙。心誠則靈，是會比毒藥還毒的。李碧華，你何苦如此狠心？何苦讓我如此的畏懼？可為什麼呢？如此畏懼你的文字的我，卻無法抗拒。在19歲女孩的心中，你的文字，就是罌粟。她是毒藥，可這個女孩卻願意醉死在這萎靡的、頹廢的筆墨中。她，一點點也不曾後悔。
    最初的邂逅李碧華，是從電影開始的。是《霸王別姬》，是《青蛇》，是《古今大戰之秦俑情》，是這一部《潘金蓮之前世今生》。我深深地被你迷住，不僅僅是你罌粟般的文字，更是你這細密如針似的眼光。你選擇了王祖賢飾演你書中的潘金蓮。正如你當初選擇哥哥飾演程蝶衣一樣的果斷。你說，除了張國榮，誰也無法演繹出你心中的程蝶衣。可是你卻忘了，除了王祖賢，誰也無法演繹你書中白素貞的魅惑和潘金蓮的「淫蕩」。我這麼地武斷，卻只能怪你們，怪你們對我下了蠱，讓我無藥可救。
（二）
    前世，今生……
    前世的潘金蓮，今生的單玉蓮，
    前世的武大，今生的汝大，
    前世的西門慶，今生的Simon，
    前世的小叔，今生依舊，依舊是小叔。
    ……
    在陰曹地府，你端起了孟婆湯。你回憶著生前的點點滴滴。
    你想起了被玷污的無奈，你釋然；
    你想起了下嫁武大的委屈，你釋然；
    你想起了和西門慶度過的荒淫，你仍舊釋然。
    ……
    可你終究摔碎了那盛滿孟婆湯的杯碟，只因為想起了他，想起了他落刀時的狠絕。
    你狂嘯，「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而孟婆卻似乎是看盡人間悲喜，看透了世人的痴絕。「勸你莫結冤，冤深難解結。一天結成冤，盡被冤磨折。人生一場夢，夢醒莫尋覓。改頭又換面，冤孽不可訴……」
    就這樣，你帶著前世絲絲縷縷的記憶，來到了今生。
    可是，你心中是怎麼想的呢？你是想報仇，還是只想再見他一面。如此痛徹心扉的恨，該是由多深沉的愛才能幻化而來？
    心誠則靈，「我要報仇。」如此誠摯地渴望報仇的你，命運不會讓你失望。
（三）
    李碧華似乎對文革情有獨鐘。
    今生的潘金蓮，依舊妖媚，卻也依舊踏著前世的後塵。
    影片中前世今生的穿插，帶給人的震撼已非言語能再形容。面對著猥瑣不堪的領導，前世今生的她卻都只能含著眼淚委屈，所有的表情都是無助。到最後的一刻，她絕望到連流淚都已不會。
    今生你，又一次的遇到了他。你似乎忘掉了一些記憶。你躲在角落，偷偷地看著在操場上熱情奔放的他。是命運的線，將你們牽到了一起。那一刻的你，就像那含苞欲放的水蓮花，那一刻的你，只是個初懷心事的女孩，僅此而已。
    月明星稀的夜晚，你將親手縫製的鞋子送給了他。換來的卻是文革時屢試不爽的批鬥。
    破鞋、淫婦、黑五類……
    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很困惑，在那樣一個封閉落後的年代裡，連美麗都成了罪過。今生的投胎，你為何非選擇在這樣一個時間？
    批鬥最終結束在你為之小鹿亂撞的他扇在你臉頰上的那些耳光。一下，又一下，如此狠，如此重，就如前世他落刀時的大義凜然。前世，前世……
（四）
    每一步，都走著前世的路。
    沒有了孟婆茶的你，未遺失前世的記憶，卻也沒有記起所有的細節。
    前世的他強悍勝過那萬獸之王。今生的他卻是如此的膽小，如此的懦弱。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他，卻都讓你為之著迷。
    遇到今生的武大和西門慶，是早已劃定好的路線。
    今生的她，不是潘金蓮，她不淫蕩，一點也不。
    只是壞在了那碗孟婆湯。如果不是痛徹心扉的恨，她怎麼如此悲憤地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今生。
    是小叔，仍舊是小叔……
    前世的鬼魅逼迫著今生的她不擇手段地勾引。
    ……
    今生的故事，終究是出現了偏差。Simon如願的死掉了，今生的西門慶有點冤。因為，武大沒有死啊。看到了這兒，我以為是個喜劇。
    可是我卻忘記了，李碧華如此古怪的女子，怎麼可能讓故事就此簡單地結束。我也忘記了，轉世前的她那如獸般的吼叫，「我要報仇！」
    今生的武松也死了，是死在一心想要報仇的她的懷裡。
   「我是真的很愛你。」
   「如果我們可以重來」
    ……
   「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重新再來。」
    ……
    李碧華，你怎麼可以如此地殘忍！穿插在這些對話中的「我要報仇」，是揮也揮不去的毒咒。
    ……
    他失去所有力氣躺在了她的懷裡，陣陣寒風吹來的是一張又一張的《金瓶梅》，阻擋了視線。看著懷裡的他，她絕望地放開了方向盤，絕望地嘶吼。
    車，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響徹天際的爆炸聲，也敵不過她前世的狂嘯和今生的嘶吼。
    今生的她，是幸運的。畢竟，等來了那一句話，「我是真的很愛你。」畢竟，死同穴了。
（五）
    潘金蓮之前世今生。今生的孽緣，前世的債。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