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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狼ID--Cry Wolf

豺狼计划/哭泣杀狼/恶狼

5.9 / 24,465人    90分鐘

導演: 傑夫‧瓦德洛
編劇: 鮑‧包曼 傑夫‧瓦德洛
演員: 朱利安‧墨瑞斯 琳蒂布斯 傑瑞帕達里基 瓊邦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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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房子畫家

2010-10-15 08:36:00

豺狼計劃


      借用magasa的概念,近十年來,「高智商」類型的電影悄然興起。在豆瓣這樣的網站,每一部「高智商」電影的頁面上,是成千上萬條熱情影迷關於電影劇情的分析與詮釋。這其中的很多討論,儘管都將劇情作為推論的基礎,卻遠遠談不上忠實於原著。一種屢見不鮮的情況是,由於缺乏統一的邏輯前提,一個推論常常由電影中某個鏡頭的某個微小物件始,卻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終,其結果是為電影本身幪上了更大的迷霧。我認為,這樣的詮釋,作為一種智力遊戲,自有其存在價值;然而若想避免誤讀和過渡詮釋對電影本身含義的消解,這樣的智力體操還是該放到理解電影本身之後為宜。因為,一部「高智商」電影所提供的資訊始終是有限的,如果我們無視電影本身的劇情規則,同時也無視奧卡姆剃刀準則,任意構築水平面之下的冰山,則從理論上講可以對一部「高智商」電影提出無限種自洽(僅僅是沒有邏輯矛盾而已)的詮釋體系。
    而其實,著重劇情的電影是有遊戲規則可循的。這種規則,表面上看是類型片的劇情俗套,實則具有某種必然性。因為為觀眾所熟知、接受且可以從中獲得觀影愉悅的,是經長期積累而來,從角色性格、言談、行為到劇情走向的一整套邏輯前提。比如我們很難想像,《黃金三鏢客》中沉默冷酷卻身手非凡的伊斯特伍德,會在整部電影的鋪墊和烘托之後,卻在最後決戰時因槍法拙劣而命喪黃泉——破壞了規則,也就破壞了觀影樂趣。然而,這種邏輯並不是一種僵化的教條。一個缺乏才華的導演,並非簡單的躺在劇情邏輯中不思進取,他更多地是無法掙脫而動彈不得;而一個有才華的導演,他可以選擇遵守規則,在觀眾感知到情節走向的前提下仍然拍得扣人心弦:他也可以破壞規則,令觀眾意外卻信服。無論哪種選擇,電影本身都是完整的,觀影樂趣得到保留甚至提升。
    《豺狼計劃》並不是一部非常複雜的電影,相信大多數觀眾在看完電影之後,都會對劇情主體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儘管如此,關於電影的反轉結局,我們仍然可以找到完全不同的詮釋思路。本片的精彩之處,在於欣賞導演如何在破壞規則與遵守規則之間遊刃有餘,而我認為,我們完全可以以導演遊走於其間的規則為依據,進而得到忠於電影本體的,唯一的劇情路線圖。
    電影的第一個橋段,是一樁陰森的兇殺現場,那麼解釋這樁兇殺案的前因後果,就成了電影必須完成的任務。因為如果這樁兇殺真的只是誘發學生們殺人遊戲的一個話頭,則導演大可不必展現現場實錄,僅僅借用學生或者新聞媒體的轉述即可達到目的。可導演沒有這麼做,他甚至還「慷慨」地主動跳出來,在前半個小時就孤伶伶地給出一組罪犯看完郵件備槍的鏡頭——這簡直就是直接在說:殺人遊戲是真會出人命的哦!緊接著的第二個橋段,是男主角經由美麗卻空曠無人的公路,來到一座莊園般的學校。這座學校似乎是與世隔絕的,因此就像偵探小說無數次告訴過我們的那樣,兇手必定藏匿其中。在禮堂前,男女主角相遇了,機智的對白,預示著情愫的暗生。至此,導演已經乾淨俐落地搭建起了劇情框架:一場隨時有可能弄假成真的遊戲,封閉的環境讓危險氣氛無法消弭。導演為觀眾建立了兩個期待:一,兇手是存在的,所以學生們的幻想會一點點落到實處,而殺人者一定要受到懲罰;二,鑒於本片並不走青春傷感路線,我們還可以大膽推斷,這對帥哥美女是一定會走到一起的。導演會如何滿足觀眾的期許呢?
    這個狡猾的傢伙為自己留了後路,他通過男主角質問我們:在一所高中里,有什麼是真的呢?於是,他將這部電影變成了導演與觀眾的角力,他不斷地製造殺機,要求觀眾時刻不能懈怠,在每一次情節轉折時作出判斷:這究竟是兇殺還是遊戲?男主角剛代表觀眾懷疑IM資訊是室友的惡作劇,室友就立刻出現在他面前,這樣完美的不在場證據,若不是導演暗中相助,女主角再怎麼機關算盡,也不能有十足把握啊!可是觀眾仍然樂於受騙。在這場資訊不對等的智力較量里,導演執黑先行,只要他足夠聰明,觀眾就是永遠的輸家。
    有了這條後路,導演進可攻退可守。我想他一定是得意滿滿的,在學生們虛構死法時,他竟然直接剪輯了幾個學生的受害鏡頭!很快,第一樁「兇案」出現了,花心男失蹤了。True or faulse?導演在一旁很熱心地聒噪著:如果為假,他可是放棄了泡上超級正妹的機會哦!可倔強如我的觀眾仍然認定,這是真的,因為一定會發生什麼(那當然,只是不如你想像的那樣罷了)——周圍所有人那種充滿表演性質的「如果認真,你就輸了」的派頭,豈非和《羅斯瑪麗的嬰兒》、《熱血警探》以及所有類似的電影一樣嗎?好吧,我們姑且看下去。導演卻話鋒一轉,開始八卦女主角和老師的姦情。老師的嫌疑指數上升(因為他變壞了),男主角卻被徹底孤立,「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出現了。這種被孤立的結果,必然是將被孤立的人推向更壞的境地。幾場假戲真做的追殺,明面上消除了所有的危機,卻在暗地裡加重了男主角的疑慮——男主角就是杯具的觀眾啊!這種疑慮,很快就被書包裡的匕首點燃了。男主角試圖化解退學危機,更為了化解暗藏的焦慮,所有人被再次召集起來,可在劇情被推向最後高潮時,遊戲這個干擾項卻依然如影隨形。真假莫辨。
    學生們按預定死法一個個死去,男主角發現了關鍵道具——手槍,而就在此時,手槍的主人出現了,儘管他聲稱他只是來打醬油的。他來幹什麼?!不得不開的一槍,可這一槍開下去,電影就平庸了,觀眾可不想這樣,導演更不願意這樣。因此死人們又一個個站了起來,喊道:Surprise!的確夠驚奇,比《魔術師》強多了,有多少觀眾在這個時候投降了呢?可是仍然不對,因為「壞人」是被誤殺的,這不算是懲罰,難道這部電影想討論校園槍枝問題,或是資產階級自由化嗎?導演已經將這道是非判斷題玩得很炫了,他可不介意,也有能力再玩一次。於是,女主角一句簡單的懺悔,就再次逆轉了結局——這樣老師總算是死得其所了。
    在最後的最後,導演似乎違反了他建立的所有規則,卻滿足了觀眾的所有期許。他為什麼敢這麼做,而且做的如此成功呢?因為隨著劇情發展,他已經悄然改變了觀眾的期許——在足夠聰明這一點上,還有多少觀眾不滿足呢?如果我們認為,男女主角已經分別成為觀眾和導演的化身,那麼在此時,觀眾不是正愛著導演,並願意原諒他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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