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咩咩羊
2010-10-28 23:39:41
尋找自我歸屬的主流表達之路
在到站最後的三十分鐘裡,大巴上放了這部電影。因為幾年前我對《投名狀》那種髒兮兮陰暗暗的畫面恐懼的過敏,在07年末到08年初,《集結號》雖然正當火,我也還是沒去看。大巴上的前三十分鐘吸引了我,於是我回來看完了整部電影。也許是這些年歌舞昇平的假像讓我心臟的承受力銳減,我還是跳過了大規模的戰爭場面,儘管有人告訴我,這是這部片子中的精華部份。
馮小剛是個聰明的導演,聰明的導演就意味著能在不和諧的元素中組織出向主旋律致敬的元素,尤其是《唐山大地震》在不知不覺中就忽慢著觀眾感動忽慢著「剪刀部門」頷首微笑。在這個時代里,能夠在商業中突圍生存是其次,關鍵是藝術作品能否突破政治的壁壘。作品再好,被閹割被封殺,沒有傳播即意味著擴散不了影響。在某種程度上,我們需要對這樣的導演從心裡予以理解,但是我不知道在馮導的內心深處,有沒有難以言語的苦惱,有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的鬱結。畢竟,這個世上,聰明的思想者真的是鳳毛麟角。
《集結號》在尷尬的訴說了一個軍人在集體語境中被背叛被遺棄的故事之後,又轉到了康莊大道上來。穀子地就是想為死去的弟兄們爭取到「烈士」的名譽,因為這名譽不僅僅關係著「母親死不瞑目」的羞愧還關係到「500擔大米」,更重要的是,他們爹生父母養的時候都是「有名」的,但是葬身礦場就「無名」了。穀子地是一個棄兒,對於一個不知道從而何來沒有姓名的人而言,他深知無名無姓的悲哀。姓名代表了一個人的歸屬感進而是安全感、存在感。一個無名的人難以說他活過,一個失蹤了的人就談不上榮譽。穀子地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他要的是一種社會存在上的安全感,更是為那些生命尋找在世界上存在過的證明。
我們的組織,用無比寬大的胸懷接納了穀子地和他的弟兄們。最終,火紅的勳章帶在穀子地的胸前,幾發禮炮震天響,集結號最終吹響了。我們的組織,好像一個多子的母親,在戰爭中丟失了幾個不是最愛的孩子,但是最後還是找到了他們。孩子是不應該對一個重新接納自己的母親有任何怨言的,因為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只能宏觀的去愛,細微之處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我們要理解母親我們要寬容她的小過失。
任何時候,個人的犧牲與集體的承重而言,永遠集體在前個人在後。美國人用許多人來拯救一個大兵,但是中國人卻無法自信集體的力量,在這種時候,個人抵住,犧牲小我保全大我,是這個國家的選擇。
我曾經看過當年遠征軍的紀錄片。其中一個健在的老兵說,當年他們在集結起來去打仗的時候,把書包都放在一起存在教室的門洞裡,準備下了戰場在拿回家去。但是歲月悠悠,當年的稚嫩小兒如今耄耋殘年,卻再也沒有歸去。他說不公平,當年一腔熱血打鬼子,現在卻成為了無國籍的人。甚至流落到緬甸的那部份人,要用做炮灰的代價來換取子孫後代的居留權。
如今,這些人別的念想都沒有,只是還希望能有個國籍。為國出征但是卻丟失了姓名。如今組織已經忘記了他們,他們還唸唸不忘曾經那愛國的情懷。這是真實的歷史,不是穀子地的歷史。當看官為穀子地唏噓感慨的時候,殊不知,穀子地,在演繹歷史的時候,他是足夠幸運的。因為,不管當初個人是為多麼偉大的情懷「失蹤」的,都有可能被集體遺忘,而這遺忘卻再也無找回的可能。
穀子地說,為了一塊表送掉一條命值得嗎?儘管穀子地沒有文化,但是他道出了一個哲學問題:個人的性命和集體的利益,到底孰輕孰重?
主旋律給了我們一個答案,但是真正的答案需要我們自己尋找。但是,我們只能寄希望於未來。因為集體主義價值觀下個人選擇的權利,僅限於為失去性命的四十七個兄弟爭取到姓名,爭取到他們曾經存在的證明。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