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漫的智慧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頂著金棕櫚和奧斯卡最佳劇本的光環，Cult大鱷昆汀的這部名作已風光了無數日子，充滿血腥、暴力的鏡頭，髒口連篇的冷幽默對白成為了影迷們爭相討論的焦點。殊不知，褪去B看級片外以後，影片看似粗糙和任性的劇本依然值得玩味。
電影沒有一個貫通始終的任務，但每個人物又都被編排進了兩段以上的故事中，故事可以獨立成章又相互聯繫。
    誠然，將電影的段落單獨抽出，劇本和演員的表現都足以支撐起單個的故事。初看本片，可能對劇情亮點的認識也只在於看似隨意的非線性敘事，並不清楚編劇為何要大費周章地連起各個故事又將它們打亂。只有仔細地回想整理電影情節，才會發現劇本中看似粗糙的地方，卻蘊含了無限的技巧與用心。
    要討論這個問題，首先要了解故事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朱爾斯原本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卻自以為是主宰生殺大權的神，並引用聖經教訓臨死的受害者。但在經歷一場槍戰後奇蹟般的生還後，認為是神的干預，決定不再以殺人為業，在吃早餐巧遇搶劫時原可一槍打死搶匪，卻以理性與耐心再加上自己皮夾內一千五百美元說服搶匪不要拿老大的手提箱。文森雖與朱爾斯在槍戰中一同生還，但不相信他的生還是奇蹟而未覺醒，結果又有意無意的殺死他們的內線，不久自己也死於槍下。布奇原被黑道老大馬賽勒斯買通要在拳賽作弊打假拳，布奇卻背叛馬賽勒斯在拳賽中全力以赴並將所得的錢賭自己贏，而且還意外將對手打死。得知對手死亡後，一點也沒有罪惡感。馬賽勒斯欲殺布奇，兩人勢不兩立，但在陰錯陽差共同經歷成為同性戀者性奴隸的處境後，先逃脫的布奇反將馬賽勒斯救出，馬賽勒斯感恩之餘，兩人恩怨一筆勾消。
    以上是電影情節的正確順序，個人覺得重要的兩個片段都出現在薩繆爾·傑克遜飾演的朱爾斯用《聖經》相同的段落來教訓對方的戲中。而順序的調整使得這兩段剛好在電影的頭和尾巴上，將他的變化放大，同時又和同樣執行任務但又沉迷毒品隨手殺人的文森作出了對比。兩人的結局不同不禁使觀眾唏噓，如何理解所謂「神蹟」，又怎樣解讀宗教隱喻，那自然是觀眾的問題了。
    如此說來文森和朱爾斯的劇情確實成為了電影的主線，其他人物和劇情都是以這兩根主線為寄託，但這並不代表它們不重要或者沒有特色，烏瑪·瑟曼飾演的蜜兒便是本片最有吸引力的人物。這種萬花筒式的劇本結構可謂在突出主題和群像刻畫上面做到了雙贏。
    了解了大致的結構，接下來需要探討的便是為何要採用這種非線性敘事。除了上文提到的放大人物的變化之外，個人還有另一種猜想：為了散漫而非線性。這並不是說昆汀為了凸顯影片的後現代性而故意做出一副後現代電影的樣子。整理劇情會發現，時間線上放在最後的應該是布奇帶著女友逃之夭夭，這樣的結尾完全沒有張力可言，影片隱含的主題無從凸顯。不過反過來看，昆汀從來都是不喜歡說教的人，如果只做上述處理，那又會太過於讓觀眾注意到。所以昆汀尋找到了最佳的方法：散漫。用散漫來締造一個首尾合一的劇情，用散漫來製造趣味，用散漫來分散觀眾注意力。這樣的設計不能說不妙，純粹的B級愛好者會為這些簡約的小故事大呼過癮，喜歡琢磨的觀眾又能反覆嘴嚼出更多的東西來。再加上當年的四大主演如今無一不是以一當十的大卡，令人信服的表演加上個人認為至今為止最優秀的非純音樂原聲，也難怪本片在IMDB評分一直穩居前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