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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崽兒™

2010-11-11 18:06:42

你將吹熄那地獄之火


克里斯基•布朗在他十七歲生日的時候,家人為他捧來生日蛋糕,上面插滿了蠟燭。「親愛的,將它們吹滅吧。」他的母親說,父親只是擁著他,沒有聲音,克里斯基歪斜著脖子,頭費勁的往後仰,卯足了氣,吹了兩次,還有一根蠟燭的火焰在跳動著。他的其中一個兄弟說「克里斯基,去吧,吹滅那地獄之火!」克里斯基滿頭大汗,其他人也都在等待,他深吸一口氣,把那朵僅存的火焰吹滅了。
這是全劇讓我印象最深的一個片段。這個片段清楚又深刻的體現了克里斯基的家庭關係——懂得的母親,無言的父親,以及平和的兄弟姊妹。


這位偉大母親的扮演者Brenda Fricker於當年1990年拿下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我們在欽佩其演技的同時,也為她所表達的偉大的母性所感動。
母親一共哺育著家庭里包括先天性腦麻痹的克里斯基在內的六個子女。在家庭里她給克里斯基的照料是最多,傾注也最多。甚至可以說,克里斯基人格的形成,最後獲得的成功,大部份要源於其母親的影響——這種影響不僅是照料上的耐心,更是人格發展上的嚴格和精神上的潛移默化。
她並沒有因為兒子的先天殘障而自怨自艾,她做了一個推車,讓他與外界接觸。她耐心的等待這個發不出聲音的孩子在黑板上歪歪地寫字。她了解兒子的興趣和對畫畫的渴望,卻對他們偷來的煤厲聲說道:「這樣的東西不能進布朗家的門!」在克里斯基陷入對艾琳醫生的迷戀時,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說:「我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太多的期望。」而在他失戀而迷失自我時,母親又說「你放棄了,我還沒有。」她為他蓋房間,她等他復甦,她為他做了一切。
母愛並非一個母親影響孩子的全部東西。我以為,母親自身的人格和力量,才是孩子生長的依賴。她偷偷存錢想為他買輪椅——這一筆錢即使是在全家頓頓喝粥的情況下依然不被拿出來,這不能叫偏愛,她是在告訴其他孩子們,克里斯基是你們的兄弟,我們要不竭餘力的愛護他。她保護其他孩子,在姐姐懷孕而被迫離家時,她護著孩子,站在孩子的一邊告知父親。甚至她也是不善言辭的父親和孩子們之間的橋樑——在父親和孩子們比賽砌房磚時,她偷偷讓孩子們讓著父親「讓著他吧,這會讓他高興,這是父親對你們表達愛的方式之一。」
可以說,在克里斯基提氣吹滅地獄之火的那一刻,是母親,給了他足夠的勇氣。

有人覺得父親在全片中扮演的是一個暴躁,不近人情的角色,甚至有時候是個「反派」。其實他們是沒用看到隱藏在這位粗獷的愛爾蘭男人身體內,一具同樣熾熱柔軟的靈魂。他不是母親,當然不會心細如絲,他有沉重的家庭負擔,在工作上不過也是個瓦工(甚至還被解僱了)他沒有耐心看克里斯基在黑板上的塗塗寫寫,可是在他看清楚那是「母親」的單詞之後,高興的父親將克里斯基馱在肩上,推開酒吧的門自豪的宣佈:「這是布朗家的人!」他管理家庭的模式是有些粗暴和專制,可是在20世紀初的歐洲家庭,這是最普遍的情形。但他在動怒的時候,也從不對克里斯基動手。在他發現煙囪里母親要為克里斯基買輪椅的偷存的私房錢以後,他質問母親,為何讓全家喝粥,可是最後,克里斯基還是擁有了輪椅——父親分文未動。在生命的最後幾天,這位不善言辭,似乎讓家裡的孩子們恨之入骨的父親,還在為他的殘障兒子,砌磚蓋房。
孩子們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父親不會表達,這就是為什麼最後孩子們一起砸了父親常去的酒館的原因——為了對父親的尊重。

兄弟姐妹里有殘障人士,其他人難免會覺得有些羞恥的。可是克里斯基的家庭氛圍卻很好——兄弟們和鄰居家的孩子們推著他的破車,帶他一起打球,那使他不至於孤僻。
他們甚至把他視為最好的守門員和奢求手,那使驕傲感和合群的自豪不至於遠離他。
他們樂於等待他歪歪斜斜寫出的字跡而去辨認,他們樂於帶他一起去和姑娘們約會,他們樂於讓他參與萬聖節的活動,那使他感受到一個正常孩子生命中該有的一切——對知識的渴求,對文化和社會的滲透,與異性的交往。
到最後,他的自傳也是他的兄弟幫助他一起完成的。
他們一起在桌前等待著媽媽打開存錢罐,看到他們為她賺來的家用,他們開心的拍桌子,歡呼聲震響整個屋子。團結和諧的家庭氛圍,兄弟姐妹間的情誼,也構成了克里斯基吹滅地獄之火的力量。

正是這三股力量,當然還有醫療的幫助等,讓克里斯基不至於變成以殘障為藉口而終日輪椅上度日的人,他獲得了健全的人格,勇敢而堅韌。而另一方面,他在美術上的成就,就不得不歸功於他自身的天賦,一個貧窮如他的家庭,沒有條件培養一個畫家,是他自己對美術的天賦與熱愛,讓他從用左腳夾起粉筆的那一刻起,就孜孜不倦的開始作畫。但是我們可以說,天賦在每個人身上都是秉存的,如果沒有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克里斯基不過是一個只有左腳的人,而幸運的是,他是一個只有左腳的,偉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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