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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傻瓜--Four Lions

四头狮子/四头狮子/四个傻瓜(台)

7.3 / 85,362人    97分鐘

導演: Christopher Morris (I)
編劇: Christopher Morris (I)
演員: Kayvan Novak Nigel Lindsay 里茲阿邁德 Adeel Akhtar Preeya Kali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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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

2010-11-16 19:05:27

人體炸彈的生活方式


        歐洲和美國再次籠罩在恐怖襲擊的陰影之下,從希臘寄出的郵包炸彈,正通過民用航班,飛往多國元首的信箱,無論這些威脅是否真的來自於賓拉登和基地組織,它們的最大目標還是無辜的普通民眾。沒人願意在自家門口遛狗時,參加鎮上的馬拉松時,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擊中,可偏偏《四頭獅子》告訴觀眾:死亡就在你身邊,來得突然,也很荒誕。

        幾個倫敦的穆斯林,如何策劃了一場自殺式爆炸襲擊,《四頭獅子》的故事再次提醒人們,當全世界都在為阻止恐怖份子而收緊邊境時,那些生活在西方的穆斯林後裔無形中成了潛在的威脅。他們落入歧視和自卑的陣營,尋找孤獨的價值觀,在扭曲的宗教中求解,把自己和旁人推向了極端的深淵。《四隻獅子》似乎粗糙記錄,模仿了家庭DV的業餘畫面,卻又顯得真實和真誠,用喜劇的形式來陳述悲劇。影片就此深入到這些「准恐怖份子」的生活中,用冷漠的鏡頭,黑色幽默的偶發事件,諷刺了恐怖主義的源頭,也提醒了那些只聽從媒體宣傳的「主流入士」。推一把,影片中的幾個年輕人就會成為狂熱的伊斯蘭「聖戰者」;拉一把,他們又會和普通英國人一樣正常的工作和學習。愚蠢和卑微並不會引發戰爭,在觀眾諷刺極端者襲擊動機的同時,費解和嘲笑之餘,又會對幾個「達成所願」的自殺者產生一點點同情。這種同情,是對每一個普通生命的憐憫,並沒有人命令他們去做恐怖份子,更多的穆斯林只想安穩的融入當地社會。

        如今在西方社會,主要是美國和英國受到了最直接的恐怖威脅,倫敦2005年7月7日的地鐵爆炸案,精密蓄謀的襲擊奪去了52人的生命,最後警方調查的結果,居然是英國本土的穆斯林極端分子所為。是什麼原因讓這些在西方生活多年,享受當地教育,能夠熟練使用英語溝通的人,採取如此極端的手段。這些人的動機,恐怕與千里之外的基地組織分子不盡相同,並成為了克里斯多福•莫里斯創作《四頭獅子》的起因。這位在英國影視圈頗具聲名的多面手,集編導演於一身,善於針砭時政的諷刺題材,其辛辣和犀利總與主流視角擦肩而過。雖然《四頭獅子》才是莫里斯的電影處女作,但其純熟的創作手法,仍讓這個獨闢蹊徑的題材閃出狡黠的光芒。講述一群恐怖份子策劃人體炸彈的故事,這的確需要不小的膽量,就連一向標榜客觀公正的BBC都不敢與莫里斯合作,可見「恐怖主義」在歐洲的敏感性,乃是一道:「政治正確」不可跨越的黃線。但莫里斯最終還是拍成了,他和幾位編劇好友,共同打造了一個既荒誕又現實,過程冷血卻人物溫情的「恐怖襲擊」。

        在黑色幽默的基調下,整部《四頭獅子》都在荒誕和諷刺的道路上,與正常的理性思維交鋒。甚至有觀眾會認為,這幾個阿拉伯裔青年的智商有問題,他們所崇拜的「聖戰」虛無縹緲,既沒有高層的指示和嚴密規劃,也沒有特定的襲擊目標。影片中的那場大學辯論做出了社會學的部份解釋:一切都來自於天生的族裔屬性。「心中的命令」似乎是想像出來的幻覺,「四頭傻獅子」不過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戰鬥。可悲之處在於,全社會(包括他們本人)都已經預設,穆斯林=恐怖份子,自殺炸彈就是唯一命運。影片中確有許多讓人啞然的弱智片段,尤其是前半段他們爭論襲擊方案;錄製威脅視訊;製作簡易炸彈,以及到中東接受所謂「特訓」的過程,可以說是在表演一場兒童鬧劇。但是,當最老實的費薩爾在山坡上摔倒,被自己的土炸彈炸得分身碎骨時,一切變得突然沉重起來:這真是一部「殺人」的電影。可偏偏莫里斯還要讓剩下的人繼續扮演滑稽的角色,用「冷笑話」來爭論自殺的價值。這一幕成了影片的轉折點,導演前後的處理手法令人叫絕,讓人想起了卓別林、基頓等早期的經典默片。費薩爾用自己的生命,炸死了一頭英國的羊,「恐怖份子」奧馬爾開始懷疑自己的動機,「殉道者還是咖喱燴菜」的比喻既刻薄又精準,直指所謂「聖戰」論調的可笑之處。即便是他們把襲擊投在了英國人身上,也無非是屠殺了另一群無辜的「綿羊」,與宗教和民族無補。此外,影片中還揭示了另一種更為激進的手段,以巴里為代表的「去襲擊清真寺,挑起穆斯林和基督徒更劇烈的對抗」,也確實是恐怖主義發展的新動向。莫里斯在製作影片的過程中,不單查閱了大量的警方卷宗,還走訪了生活在英國的穆斯林,甚至系過關塔那摩監獄裡的囚犯,以求得到爆炸者真實的想法。混亂的計劃,哭笑不得的動機,可就是這些「業餘」恐怖份子們完成了爆炸襲擊,這讓西方那些反恐專家們無言以對。

        真相有時候看上去啼笑皆非,這四個阿拉伯人和一個白人在封閉的團體內,扮演不同的角色。有行動領袖,有精神導師,也有盲目偏激的年輕人,他們相互心理暗示,結果卻能激發出反人類的舉動。以主人公奧馬爾為例,他本來是個警衛,妻子是護士,一家三口有著穩定幸福的小日子,白人同事和鄰居關係也不錯。可他還選擇了去做人體炸彈,告訴孩子這是為了「微笑的上天堂」。導演莫里斯給予了奧馬爾細膩的關注和同情,卻沒來得及深入剖析其恐怖行為的心理,而是用其他穆斯林保守的生活來反襯-「聖戰者」更像是不安於平庸的英雄。曾有行為學家的研究得出,媒體上的本•拉登們,會給西方的穆斯林們造成一種偶像的示範錯覺,引導他們把生活中的不滿轉換為從事恐怖活動的動力,用自殺炸彈謀一個天堂上寶座。從影片開場拍攝錄像起,這幾頭「獅子」就在模仿想像中的英雄,即便在「特訓」時被現實嘲弄了,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回到英國單幹,最終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孤獨的「恐怖份子」們,穿著戲服在馬拉松中奔跑,不知何處是終點,即便後悔也是枉然,《四頭獅子》演繹了他們的荒謬人生,解構了暴力崇拜的渺小和可悲。

Luc,2010年11月8日
發於《先驅導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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