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渺小與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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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死亡詩社》，涕泗橫流，馬上趕到機房寫下此刻內心翻湧。因我深知，此時若無銘刻，人或又將在世事煩擾中迷失。人一輩子，總不能在年老時刻，才突然想起年少時神蹟般的警告，再次涕泗橫流，卻已無能為力。
《死亡詩社》中，作為英文老師的John Keating用反傳統的教學方法鼓勵高中生們追尋真實的自我。在電影中我驚訝地發現，英國的高中生與中國的高中生一樣有沉重的升學壓力。他們的生活井井有條，卻只能緊緊圍繞學習這條單一的主線。身處男校的十七歲少年又怎甘願？迫於嚴苛的學校紀律，學生們只能用謾罵，相互愚弄發洩心中的苦悶。然而，什麼是值得自己一輩子追尋的？內心希望的生活是怎樣的？什麼，是生活？——沒有人告訴我們。
在中國，老師用來安撫學生煩躁情緒最有力話語即是：「考上大學你們就輕鬆了，想做什麼做什麼。」可當萬千大一學子來到大學——憧憬之地——時，我們的反應是什麼？迷茫。寬廣的平台有，可我到底要在人生舞台上演繹怎樣的精彩？無人問津。人們關心的只是我的學業好壞，能力高低，將來能不能有個體面的工作。
但我無法就此沉淪。
孟子曰：「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這幾希不是動物性地活下去，而是追求精神的愜意。
於是，當John Keating帶著中年人罕見的蓬勃朝氣來到年輕人中間時，奇幻之旅的大門就此敞開。撕掉陳腐的詩歌鑑賞序言，少年們的心由戰戰兢兢到徹底解放。一聲聲紙張被撕毀的聲音，一次次給我強烈的震撼——我們不是收音機，我們不能甘願匍伏於鉛字之下，我們需要獨立思考！而在社會中，你我是否早已習慣不滿，習慣規則，習慣與人無異，習慣庸庸碌碌日復一日，卻忘卻了有個詞語，叫做改變。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但我們不能只有也許而已。
漸漸地，少年們在John Keating的課堂與死亡詩社集會裡，逐漸學會尋找自我，得到實現自我的力量——人之為人最本源的力量。所以才會有Neil不顧家長反對參演《仲夏夜之夢》，才會有Charlie勇敢表白追尋愛情。這些似乎在學業面前微不足道的嘗試，卻實實在在是人生旅途上最重要的事。實際上，已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按部就班的日子。昔日80後作家們，韓寒成為公共知識分子，郭敬明成為成功的文學商人。如今被扣上「非主流」帽子的90後，又何嘗不是質疑者？人們嘗試用多元的方式去呈現自我，卻如何也無法擺脫現實的牢籠，只得在夾縫中求生存，即使擠出夾縫也已畸形。
現實與理想的平衡點究竟在哪裡？我想這是永久的話題。電影導演也沒有給出答案。事實畢竟是殘酷的，無論這句爛俗的話被重複多少遍，終不會掩蓋我們的不甘。在家人逼迫下無法踏上演藝道路取藥步入醫生生涯的Neil用死亡作為最後最軟弱也是最強有力的反抗。在鐵籠子裡清醒的人是不會，是無法再次甘於沉睡的。學校迫於壓力，抑或是順便的理由，將傳統教育的叛逆者John Keating作為替罪羔羊開除。這讓人多麼無奈，讓人多麼痛心卻無法反抗，如同現實一般。但是，在John Keating將離開之時，Todd站了起來，Knox站了起來，少年們接二連三站了起來，「Oh! Captain! My captain!」 自由的信仰一旦建立是不會被毀滅的，現實殘酷，總有希望。少年們願意冒著被現實唾棄的危險追求心中的真理，被迫妥協卻也穩步前行。每一個這樣的少年在現實怪獸面前狀若螻蟻，但越來越多此間的少年聚集在一起，便是奧特曼。
我們前撲後繼。
我們永不屈服。
這即是作為人類的，我們的渺小與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