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比較《Horror of Dracula》（1959）與《Dracula》（1931）

BBC的《恐怖電影的歷史》第二集介紹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因拍攝恐怖片而享譽世界的英國Hammer影業。為方便比較，我特地找了跟1931年Universal公司的經典之作《Dracula》同題材的Hammer電影《Horror of Dracula》（1959）看了一遍。個人覺得Hammer版總體上遠不能跟前作相比。

新版的情節比舊版豐富不少，開篇即凸現戲劇張力，並逐漸通過Mina的遇襲將衝突推到頂點；時常出現的配樂亦能輔助緊張感。但由於觀眾對Dracula的故事肯定有所了解，電影敘事的吸引力就會打點折扣。而Universal版則基本不能以敘事為賣點；全片除片頭外無配樂，對話也極精簡，主要以細膩刻畫人物形體與環境氣氛見長，體現了早期電影的默片遺風。這一特別的形式賦予了《Dracula》一種超越類型電影的詩意，令它在藝術性上遠遠高出Hammer版一籌。

BBC的紀錄片中多次提到，Hammer常以恐怖和色情作為票房雙保險，由此也能看出其品味上的問題，這一點直觀體現在了《Horror of Dracula》的美術水平上：31年版城堡內景莊嚴高雅，視覺效果極好，而59年版則粗糙如兒戲，配色也頗為艷俗。

最後說說人物塑造。Hammer版的主角從Dracula變成了Van Helsing，有些新意。Peter Cushing的角色塑造與舊版演員Van Sloan大不相同，高下難分：Cushing文雅機敏，全然英國紳士的派頭；Van Sloan老辣睿智，是個古怪的學究。但Christopher Lee扮演的新版Dracula則是十足的災難。近2米的瘦削身形，狹窄、嚴肅的長臉，及地披風，還時不時滿口鮮血、張牙舞爪，Hammer怎麼能指望這樣一個Dracula能在與女性角色互動時成功傳達性暗示？！（這是Hammer電影當時的重要賣點之一，也是遇到審查時經常被要求刪減一些場景的原因。）看到劇中的女人們對著這個面目可憎的角色做出慾火難耐狀，也不知多少觀眾還能信服。倒不是說Christopher Lee當時演技不佳，而是劇本內容甚至服裝設計都大大損害了角色的整體效果。就拿穿著來說，31年版中Lugosi固然也穿披風，可他的披風一來較短，二來到了室內就立刻脫下，明顯還屬於生活服裝的範疇，也跟他的白色襯衫和黑色燕尾服十分協調。到了Christopher Lee這裡，披風已經成了僵化的身份符號，以致他不論到哪都裹得嚴嚴實實，一身全黑，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吸血鬼。Lee的表演確實在「駭人」方面下足了功夫，卻似乎完全沒有繼承始於Lugosi的「新派」吸血鬼的「優雅」、「威儀」。要了解Logusi的魅力最好細看他第一次到劇中Seward醫生家做客的那場戲，此時，Lugosi 不再冰冷可怖，而成了歐洲沙龍里談笑風生、氣度雍容、見識豐富的盛年貴族，能讓絕大多數女性傾慕不已。就這點來說，Lee扮演的Dracula反倒是回到了1922年德國默片《Nosferatu》開創的恐怖吸血鬼的老路上。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