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腚
2010-12-03 05:13:01
搖擺到撕裂
體面的工作,溫馨的家庭,賢惠而善解人意的妻子,活潑精怪的小孩,有明媚的山莊可以度暑消夏,有朋友若干可以嗑杯消磨時光。多麼理想的生活。理想到人每天都昏昏欲睡,綿軟地像男主跨下的小弟,妻子的白臀像瓷杯一樣美好,但也只是像瓷杯一樣美好。男主很滿意,男主很幸福,男主微笑著嘆息著像親吻夏日的太陽一樣親吻妻兒,讚許生活。
房子很棒,石頭的質地堅硬可靠,可走廊的一個門洞卻常年呼嘯有風,窗紗被吹得飄飄蕩蕩,即使大氣象魚缸,它也從沒停止過鼓動。老太太說,若是外面有風時,這裡的風更會大得讓人站不住。男主一直讓自己慵懶地昏睡,不慎留意,但它卻是一直吹著的。
她是很棒的妻子,她很了解我,它不是什麼激情與衝動的情緒……什麼,是戀愛?
裸體的鄰居鋒利地表達著什麼,他的話語讓男主在通宵過後的疲倦清晨依然興緻盎然,裸體鄰居指出男主束縛重重的家庭生活,被泯滅的理想,被削弱的感官,被滋生的懶於談論自己本身。男主辯駁,迎來的是更犀利的反擊,男主卻越發開心了。於是,緣起於跑步時初次邂逅男人背影的潛意識尾隨,變成了把外露的毛衣領標掖入頸中。
從被裸體的鄰家男人調侃為搖擺的男人,男人潛意識裡的搖擺浮上了表層,風吹得更大了,讓人有點站不住腳。男人迫切地想要跟鄰家男人去跑步,去順著將醒不醒邊緣的本能追逐在初陽中光斑閃爍的背影,迫切到扭到腳。男主的搖擺終於打破了平靜,他安心地伏在鄰家男人的背上,走過廣闊到臆想的麥田和向日葵地,這一刻,他乖巧的姿勢像回到了母親的肚腹中。
裸體的鄰家男人也不可避免地搖擺著。他炫耀著自己的裸體,他犀利地演說著自己的裸體,卻不免有些揮不去孤獨困頓般歇斯底里地主張。他強調著愛情的一文不名與靈魂的自由,卻沒有停止觀察鄰居模範般的家庭細節,他浮起笑容,他以為諷刺的笑容,而在腦中盤旋不去的卻是被爸爸掃地出門時冰冷的黎明。
妻子溫婉的笑容滑脫了,她像夢囈般喋喋不止,最終喉間迸發悽厲的嚎叫,將一直昏昏欲睡的丈夫與假寐的自己統統吼醒。沉睡的小弟不再只是正在睡午覺的憨態可掬的小動物,而是它沒有戀愛。
裸體的鄰家男人還是回到了行將就木的爸爸身邊,感受著同拍鼓動的呼吸,蜷縮在了一直逃走的、一直否定的、一直嘲笑的東西腋下,像根卸了緊張的弦。
我們都不是不可戰勝的,我們都不是萬能,我們都不堅強,我們很脆弱。外面的不想進來卻無可逃避地張慌,裡面的不敢出去卻心不由己地搖擺。或許我們決定向小孩子學習重新觀看心中的世界,但也只不過是在決定學習的決定中掩蓋繼續搖擺到撕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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