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主題，到底是誰的復仇？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今天是懷著激動的心情買的票，想著會不會是陳凱歌勵精圖治，用行動捍衛自己中國著名導演的名號，從正面告訴大家，他還是當初那個拍出霸王別姬的導演，還是當初那個敘事完整主題鮮明的陳凱歌。
結果我錯了，至少錯了一半。他是個能駕馭莊嚴大場面的導演，但是，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講故事的人。
進去的時候朋友帶的爆米花，我告訴他，這應該是一部很嚴肅，很嚴肅的電影， 不是那些可以有功夫吃著爆米花輕鬆觀看的詼諧片子。
結果在時不時的歡笑中，半桶爆米花被消滅了。我拍拍手上的渣滓，鎮定的告訴自己，這個可能是個黑色幽默，用看似好笑的戲碼毫不留情的引出仇恨，和掙扎。
結果，我錯了，或者說我迷惑了。
故事的最開始。是以屠岸賈為主線，他忍受著君主對他的奚落，趙家父子對他的無禮，喜愛的女人是別人的新娘，他都忍受著，他忍受著無知君主對他的栽贓，他忍受著。我看著趙家父子的行為，我都覺得不能忍了更何況是受人敬仰的屠岸賈呢？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難道就是陳導想告訴我們的一個道理？恩，不拘一格，有那麼點意思。
可是我錯了。屠岸賈殺了趙家人，殺了君主，這似乎就是唯一的原因。因為電影一開始趙家父子的無禮我對他們毫無好感，所以無所謂生死。也看不出來趙家父子的正義精神，也無法理解屠岸賈到底有多壞。
程嬰在開始對趙家孩子並不是那麼看重，至少不是歷史上記述的那樣。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或許因為良好的口碑，得以進入趙家為莊姬夫人把脈，機緣巧合下才被臨終託孤，這就是命，也對。
換孩子的戲碼並不是以前所知道的那樣：程嬰和公孫杵臼計劃好，一步一步緊鑼密鼓小心的進行。趙家孩子的存活只是一個有一個的巧合，先是程嬰女人在官兵來時毫不猶豫的交出了趙家孩子，為的是保全自家骨肉，再是程嬰以為公孫杵臼早已帶著自家孩子安全的逃出城門，才告訴屠岸賈孩子在公孫家。
公孫杵臼以死保子，我沒看出什麼震撼的。可是按照後來程嬰的解釋，說自己和自己的女人下定決心用自家孩子頂替趙家孩子的原因正是公孫的死，震撼了自己。
雖然我覺得有些牽強但是，可以理解一下。至少人的情感受到巨大衝擊的時候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前半部份就這麼結束了。屠岸賈扶植了個新皇帝，做戲般的闡述了一下「仁」——做個好人。新皇帝問他，你的敵人呢？怎麼才能沒有敵人。他說全部幹掉。新皇帝沒有用了，「你的敵人呢」為以後做了鋪墊。
接下來，程英帶著趙氏孤兒化名程勃拜入屠岸賈門下，成為屠的門客。程嬰說，他要報仇，他要為自己妻兒報仇，讓屠岸賈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於是讓程勃認了屠岸賈做乾爹。
於是屠岸賈帶著這個孩子長大，教他習武，送他禮物，待他像一個有擔當的父親，像一個正常孩子有責任的乾爹，嚴厲，慈祥，親切。
人老了，容易喪失鬥志，容易變得親切，慈愛，這是老年人的通病，對於屠岸賈這個早年喪子的人來說，更是如此。程勃在他的看護下，茁壯成長，他讓他上學，他教他責任，他幫助他成長為一個男人。程勃就這樣到了15歲，是個聽話孝順的好孩子。
程嬰不讓他去戰場，他說，他去了，有個閃失，這十五年不就白費了？聽聽，多令人心寒，程嬰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中，並非是趙家的仇恨，復仇的工具是趙家的孩子，報仇雪恨的卻是為了程嬰自己。
屠岸賈看著穿著鎧甲的程勃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趙朔，然後意識到自己或許養了只小老虎在身邊。他決定親自跟去戰場。
「乾爹，救我」程勃在樹林裡絕望的喊著，屠岸賈最終不再袖手旁觀，殺氣十足的救了自己養了十五年的小老虎。人性的光輝戰勝了仇恨和恐懼，最少對於屠岸賈來說是這樣的。
我以為故事會向所有情節展示的那樣仇恨最終抵不過十五年來的朝夕相處，十五年來的父子之情，十五年來的教養之恩，程勃最終沒有下手殺掉救過自己的乾爹。
程勃陪在受傷的屠岸賈身邊，親的比真兒子還真，屠岸賈的心不停感慨。「找到了，找到了」看著屠岸賈溫柔的目光，我猜他是想起了曾經告訴趙家孩子「怎麼樣才沒有敵人」，他想起自己說的，只有把仇人不在當做仇人才能無敵，這個方法他還沒有找到途徑去做，如今卻真的找到了。
結果我又錯了。屠岸賈心懷舊情，不下殺手，卻抵不過趙家孩子的堅定。他肯定也不理解，前一天還四處找藥怕乾爹死去的孩子，怎麼一夜之間變化巨大，前一天還抱著乾爹哭泣的孩子，怎麼一夜之間拿著短劍指著自己。
然後屠岸賈死了，趙家孩子還活著，程嬰目前還活著。然後他在街上追逐自己的妻兒。

我朋友問我，我能說我失望不。
我說可以。
我問，我能說我的疑惑不，
他說可以。
我問，
韓厥這個龍套有什麼實質意義？一個將士為了主將懲罰性的一刀而和主將翻臉？還哭了？黃教主的疤面說明什麼？
就是為了說明他不是花瓶？
我答應朋友不批評黃教主的，這個可能不是他的錯，可我真不知道他的意義是什麼，說他忠誠？他因為錯誤被懲罰破了相而成為屠岸賈的敵人，忠誠在他身上還真沒看出來。說他勇敢？偷偷摸摸射傷屠岸賈跑回來嚇得渾身是汗，勇敢我也沒有看出來。他在影片中除了放過莊姬的孩子外，還有什麼意義再出現？
還有
這到底是講屠岸賈壞，還是講屠岸賈好啊？
這到底是講趙家孩子不念舊情，還是誇他快意恩仇啊？
這到底是講宏大的仁義，不恨仇人，還是說有仇必報啊？

這到底是程嬰的復仇還是趙家孩子的復仇？

導演，我真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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