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ko
2010-12-10 05:48:55
就算旅行太過奢侈
看到Eat,Pray,Love也被人譯為飯、禱、愛。不止一次感到一些只有用中文才能表達的詼諧,不禁微笑。
很久沒有再看到茱莉亞・羅伯茨,實在是覺得紅顏在歐美則會特別易老。
但是又有一種老的味道,身材仍然是清瘦的,還有沒有化妝的隱隱看得見雀斑的臉龐。
這個已經不年輕的女人,經歷了兩段失敗的愛情,漂泊在異國試圖得到內心的力量和救贖。
其實當她第一次在深夜流著眼淚對上帝說著那些祝禱,週遭那般景況又有誰不曾遇到。
溫吞的將朽的生活。三餐一宿都相對著卻漸漸無法溝通的,又或者其實靈魂從來都相距甚遠的伴侶。被每一天的工作折磨至連抱怨都沒有力氣進行的生活。因為缺乏內心的力量而經常覺得無所適從,厭倦和玩世不恭就寫在臉上。
卻有溫暖的讓你捨不得責怪的朋友。有一份穩定甚至體面的工作。剛剛花盡畢生心血置辦起一個安樂窩。
也許接受世俗倫理認為物質才是需要維護的本質而一次次對自己內心的聲音置若罔聞。就這樣,溫水煮青蛙的生活一直過下去,直到靈魂安靜下來,徹底習慣。多少年過去,人生因此定型。當回頭去想的時候,那些內心還柔軟豐腴的時候被歪歪扭扭的現實硌出的生生疼痛都不知道有沒有存在過。
所以當liz終於決定離開的時候,來送她的朋友對她說,我也曾經希望我能離開,可是我沒有。
忽而想起《革命之路》裡面,凱特・溫絲萊特為了幫萊昂納多完成曾經的夢想,決定兩個人放棄美國的一切一起去巴黎。把這個夢想告訴週遭人的時候,他們的無奈和妒忌。
才知道每一個看上去安定下來過上溫吞日子的人,心裡都有一個奄奄一息的對於生活的盼望。可能是漂泊,去往各種地方,可能是另外一個相契的靈魂伴侶,可能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職業。只是回過神來生活已經凝固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離開意味著割捨太多東西,而人又是有慣性有惰性的動物,多少人能夠只為了跟隨自己心裡微弱的聲音就能鼓足勇氣面對龐大的未知。
尤其是一個女人。
然而Liz做到了。離開紐約,去往羅馬,印度,巴厘島。結交朋友,年輕的旅人,睿智的長者,一樣顛沛流離的有故事的人。用旅人一般隨時可以上路的心態觀望一路風景。沉思,禱告,nearer my God to thee.不時會有過去的辰光毫無預兆地跳出來,已經不再愛著的人和陳舊的片段。卻因為內心漸漸強大平靜,過去的疼痛已經漸遠漸息而品讀出愛過的美好。
在紐約。她曾經對於自己無限索取不知付出而充滿內疚,她對朋友說,你覺得幾時曾經幫到過你什麼。朋友沉默。
流浪中。她利用身邊一切溫暖的聯繫發動募捐,給了巴厘島上一堆善良母女造了一棟房子。
有一天終於可以面對自己內心的所有慾望和掙扎。終於明白了和自己相處。這個時候遇見了適合的人,再也不會懵懂之間就匆匆離散。
那才是一個適當的時候。當心裡擁擠得連自己都無法容納的時候,又怎麼能夠容得下愛人,朋友,又或者是路人甲乙丙丁。
Liz也未必就是不再愛八年之後的丈夫。她的回憶裡他仍然是一個精靈一半的男子,有最可靠的肩膀,分分鐘都在想著如何讓自己的妻子開心。
回憶裡愛過的人們仍然溫存善良。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們已經不再相愛。只是,她必須先要面對自己。
始終覺得走再遠的路,開拓的只是眼界而已。未必是心智。一個人,無論身在何處,一天結束之後始終要靜下來,和自己相處。
不得不承認,不是有太多人可以放棄眼下不算美好卻並不糟糕的一切。慾望和想像放縱過之後,需要面對的又是下一個一成不變的明天。
旅行和出走也許真的太過奢侈。然而無論怎樣,一個人必須保證自己的心裡有一個角落,豐盛,安全,不受打擾。
在那裡可以對話最真的那個自己,存放自己驚悸不安的靈魂。從而可以不論身在何處都得以勇敢的生存下去。從而相愛的人不會再因為逼仄擁擠的心靈而放開手。
也許旅行,只是達到這個目的的途徑之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