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由心生:關於《狼之時刻》的絮叨
《狼之時刻》,伯格曼的恐怖片,連幽靈都彬彬有禮,熱愛藝術。
印象深刻的音樂。片頭處是架設機器的聲音,開拍,告訴我們這是一個故事,是個講出來的故事。講故事的人一定是個值得信賴的正常人嗎?不知道。到最後也不知道,因為她說,夫妻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可能會彼此相像,連想法都相像。
狼之時刻,黑暗的讓人無從泅渡的時刻,一分鐘是那麼漫長,小的時候被鎖在櫃子里,害怕櫃子里吃人腳趾的小鬼,伯格曼說,每一個人都是小孩扮大人。
卡夫卡一生都是兒子。
如果有人記得童年遭受的苦,那不是過錯。如果有人一輩子都難以釋懷,那他總得通過什麼方式表現出來,有人寫小說,有人拍電影。
我們不能責怪藝術家的敏感和脆弱。他們的敏感脆弱就是某種藝術的源泉。
最恐怖是懸崖邊的少年,島上不是沒人居住嗎?這個好看的小孩哪裡來的?好看得那麼奇怪,他站在約翰身後,緊張感讓人心弦欲斷,被拋屍大海,還會一次次浮出水面,那花朵一樣盛開的漂浮的頭髮,詭異,美麗。
伯格曼的電影總有種奇怪的詭異感,連《魔笛》都是,滿屏的燦爛輝煌,還是很詭異。
他太喜歡《魔笛》,幽靈表演的木偶劇都選用其中的片段。
幽靈說:最高級的藝術,用最幼稚的形式做一個託詞,你聽,那些和聲,「很快,很快,也許永遠不會。」
《邊城》中翠翠等儺送,也許明天回來,也許永遠也不回來。
多麼相似。
城堡主人走上牆,轉身為自己的失態道歉,我只是太嫉妒了。Good Manner,是貴族的基本素養,做鬼也一樣。
恐怖場景其實沒那麼恐怖,眼珠什麼的,明顯的粘膠,連鬼魂自己都調侃。恐怖不是來自這些東西。
還是來自主人公一心向魔,無法自主,猶如《閃靈》的主題一樣。
霍桑寫《年輕的古德曼布朗》,恐怖來自每個人都去參加魔鬼聚會了,連主人公最信任的未婚妻都身在其列。內心的黑暗和惡,也是霍桑關心和關注的話題。
有人說,伯格曼幾乎每部電影都是恐怖片,深有同感。
這部片子,掛著恐怖的標籤,反而沒那麼強烈的恐懼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