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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Seven Samurai

七武士/七侠四义(港)/TheSevenSamurai

8.6 / 371,752人    207分鐘 | 160分鐘 (international version) | Argentina:163分鐘 | Sweden:202分鐘 (2002 re-release) | UK:150分

導演: 黑澤明
編劇: 黑澤明 橋本忍 小國英雄
演員: Keiko Tsushima Takashi Shimura 三船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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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wBF

2010-12-13 04:12:31

傳說般的傳說中的《七武士》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昨天幹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那就是在晚上10點鐘的時候,看了這部三個多小時的《七武士》。結果呢,當然是整個後半夜的睡眠都他媽的報銷了。
其實類似於此愚蠢的事情我幹過不少,比如說試圖在只有英文字幕的情況下看《八部半》。這次《七武士》我也是用英文字幕看的。雖然失去了許多對白上的細節,但卻也更能focus on電影本身的語言。可以說塞翁禍福吧。
在我個人的理解,最富衝擊力的畫面,當屬馬賊下山之前村內的景緻。天,日,雲,風,田,麥,鐮刀,農民。這些元素構造了最典型的田園風光。然而,蘊藏於其下的,卻是對農民對馬賊的恐慌,農民對武士的不信任,農民與農民間的猜忌,甚至農民對馬賊可能不來而白白浪費糧食僱請武士的小小的擔心。整個景緻的基礎——田園,都是農民之所依所創;而景緻下面諸多不安的因素,也是以農民為中心。但影片的題目卻是七武士。這樣一種「表里不一式」(此名詞乃孫術語先生所創,權且借用於此)的設置,是不是很像那面武士們縫製的那旗子?這也正是統攝全片的精華所在。
若從這層意義來說,影片的高潮,卻應該在結尾,而不是那場萬人景仰的雨中決戰。因為在結尾處,這種表里不一式的荒謬,達到了頂峰。青天彤日下,武士這邊是四堆墳冢外加一面殘旗,一片敗象;農民們卻欣欣向榮,手裡握著的是青青禾苗,口裡喊的則是結實有力的號子。而在影片開局處,第一個出現在鏡頭中的農民,卻是一個躲在材堆下,被馬賊嚇尿褲子的糟老頭子;第一個出場的武士,則是一腳把奉上白米的農民踹翻在地的無名者。越對比開頭,結局對武士二字的殘酷就越顯暴烈。而暴烈的旁邊,就是生生不息的田園景像。
那麼話講到這裡,對於武士這個玩意兒,黑澤明同學到底是何看法,已經不言自明了。其實無論是鋤頭亦或軍刀,都不過是用來說事兒的傢伙罷了。整部片子的題眼,就是那面底下繡了田字上頭刺了圈圈的旗子,這個就是封建時期日本社會的最本質的東西。說到底,這個故事,最終極的關注也還在那個時期的日本社會。
頂有意思的是武士們與火槍。馬賊一共有四十個,無論是弓箭,還是軍刀,亦或長矛,似乎在成竹在胸的老武士面前,都不足為懼。最令武士們忌憚的,卻是那三支火槍。我在看片子的時候,每一聽到槍響,就會為那些令人愛到骨頭裡的武士們心裡哆嗦一下子。很快,我的哆嗦變成了現實。武士中武士的那位苦瓜臉,用最武士的方式,奪了一支火槍(看到此處大快三百聲);而武士中最不武士的那位丁字褲先生,用最不武士的方式,奪了一支火槍(此處大笑三百聲);到頭來呢,兩人卻都被第三支火槍連接幹掉了(此處大哭三百聲)。So,火槍者,何為也?答曰西洋之物也。順利成章的說,埋葬武士的(武士在本片裡很可能是日本舊式文明的一個像徵),不僅僅是日本民眾老百姓,還有外來的西洋文明。
既然說到了武士,自然少不了bla幾句。那位老年武士的出場,先是剃度作僧侶狀,又用飯糰誘敵,仁者無敵鳥,這即是黑澤明給這位屢戰屢敗的老年武士的腳註。武功超級牛B的苦瓜臉,是我個人之最愛:一人一刀一江湖,孤身夜奔襲雨,怒刀橫劈火槍手,伴隨黎明破霧而歸的卻是擋不住的勞倦,閉目倚竹小憩……在無聊的雨天,有人嚷嚷要去找姑娘,有人在縫旗子,有人則真的去找了姑娘,他獨自在竹林舞劍。劍雖孤獨,但卻有情。那桌上的一碗白飯,是給後輩的幫扶,還是為昔日情人作結?所謂俠者,未必要分什麼大小,做到這些,也就是極致了。小白臉的糾結里纏繞著一股娘勁兒,劈柴者的憨直,謝頂者的劍為知己而出……當然,令人絕倒的卻還是我們可愛的丁字褲先生。當他易裝成馬賊智取火槍的時候,農民的出身、武士的幻想、馬賊的裝束、還有那個藏在褲襠裡的亂糟糟的家譜,種種身份上的混亂,都讓他那條收束有形的髒兮兮的丁字褲——作為一種導演的代言——散發出了最炫目的光芒。
裡面的女人也絕不比武士們簡單。那位與奶娘武士戀愛的小村姑,在她唯一的父親眼中出場。黑澤明同學鏡頭搖曳,村姑腰肢之婀娜之肉感,實在是把父女二人間那種不倫之XXOO傳達。假若把村姑的生父,換成中年大叔甲,那父親騎在女兒身上剪頭髮的場景,就實在難脫《洛麗塔》之嫌。村姑灼灼的情慾,在其擺動的腰肢下,燃燒著奶娘小白臉武士童稚的心。小白臉武士顯然對村姑動了童心+真心,最明顯的例證就是白飯和夢囈。However,村姑動的只是情慾,什麼武士怎麼能和村姑搞到一起,那些飛機在這個小浪蹄子看來,不過是扯淡罷了。所以在結尾處,我們這位慾火已經被大雨澆滅的村姑,可以很淡定地面對已經變成真正男人的小白臉武士。那麼說到這裡,澆在火堆上的傾盆大雨,究竟為何聖物,我就不需再多解釋了吧?
有人說這部片子最牛B的地方在商業性,也有人說這部片子將日本傳統的武俠片嘩啦嘩啦大升級,更有人說在場面調度鏡頭剪切等技術層面上實在是他媽的damn master piece。這些或許都是真的,也或許都是扯淡,也或許半是真的半是扯淡,全部因人而定罷了。在我看來,最值得思考的是導演對人性的不懈思索。農民尋武士時候的遭遇,其內部的疑忌挖苦,被馬賊百般蹂躪的村民的妻子的眼神(歡縱之後處於酣睡中的馬賊的老窩之糜腐之罪惡之絕望,非烈火難以洗盡鳥),小白臉武士與村姑在花叢中的初遇與追逐,肩扛鋤頭的瞎眼老太婆……這些東西黑澤明都在他的《羅生門》中苦苦拷問過。
最後,還要說一下那場令後世萬歲萬歲萬萬歲的雨中決戰。別的我都沒什麼好說的,因為說的比我好的大有人在。我只是想無聊的question一下:為何十五世紀所造的火槍在瓢潑大雨中澆了一上午之後,居然還會百發百中彈彈催命?哪國產的,太牛B了吧?但不論這個小問題是不是個問題,都不妨礙這部傳說中的電影成為一個鳥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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