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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情緣--Mary and Max

玛丽和马克思/巧克力情缘/玛丽和麦克斯

8.1 / 187,524人    92分鐘

導演: 亞當艾利特
編劇: 亞當艾利特
演員: 東妮克莉蒂 菲力普西蒙霍夫曼 艾瑞克巴納 Barry Humphries Bethany Whit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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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註銷]

2010-12-14 18:28:00

《瑪麗和馬克思》——你是我看不見的朋友(已發表,轉載請註明出處)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瑪麗和馬克思》講述的是一個八歲的澳洲女孩瑪麗和一個美國中年人馬克思之間的故事。瑪麗的父親是個工廠裡的小職員,下班後只愛和他的標本鳥待在一起;母親薇拉成日沉醉於雪梨酒和香菸。這個世界看起來沉悶枯燥而不可理喻。瑪麗很孤獨,需要一個朋友。突然有一天,她偶然發現了一本美國的聯繫錄,這使她決定寫信給其中一位叫馬克思的人試試看。

這時的馬克思44歲,住在髒亂差的紐約。他是個肥胖的、並且日益變得更胖的猶太人,兒時記憶不那麼開心,成年後交友不順,患有亞斯伯格症(自閉症的一種),抑鬱症,狂躁症,焦慮症等等等等。他所受到的社會關懷如此之少,他的敏感神經所遭遇的各種誤解和敵意如此之多以致於他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

馬克思一潭死水的人生終於被瑪麗寄來的信件打破了寧靜。年幼瑪麗想出的各種古怪問題引發了馬克思的焦慮症,也一度使他陷入嚴重的精神危機中,但是,他在對待瑪麗的問題上,從來都是那麼誠懇而竭力。而瑪麗也用純潔毫無遮掩的心對待著馬克思。就這樣,他們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書信來往,也開始了左右彼此一生的珍貴友誼。


從不曾謀面,互不相識。但是互訴各自的困惑和孤獨。相互鼓勵,相互支撐。
兩個陌生人卻成了最親密的朋友,也成為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和新的開始。

他們之間的書信交往其實是一種可信而深入的方式:給彼此留有時空餘地,用文字得到最親密的距離。除去交際中所需的服裝化妝禮儀手勢表情場所這些花哨的外部裝飾,文字直接而真實。誰會能想到,隔了一個大洋的素不相識的人,也許在收納著你的內心並照亮你的靈魂?這是命運的奇特玄妙之處,也是感情獨立堅韌的證明:它幾乎是空手淨身,只憑兩顆真心,就能脫離很多具體物質條件和因果邏輯聯繫而屹然生長,蔚然成蔭,開花結果。
瑪麗長大後,像一切的成長那樣,她經歷了青春期,一度變得虛榮盲目;後來上了大學,又變得妄自尊大。她看不見這份友誼中的致命雷區,就如同她看不見丈夫的日漸疏遠。與此同時馬克思也經歷了生活的幾次戲劇性轉變。在經歷了很多人生必然的起伏與挫折,他們的友誼經歷了考驗。


當瑪麗告訴馬克思她用馬克思的信件和以他為亞斯伯格症研究對象,研究出了治療亞斯伯格症時,馬克思憤怒了。他認為瑪麗利用了他的感情。這種憤怒來源於他發現瑪麗始終不能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跟他相處,而把他僅僅看做有研究價值的病人,他感覺到了背叛。他狠狠拔出了打字機上「M」鍵的墨棒寄給了瑪麗以示絕交。這個打擊對瑪麗來說意外而致命,她在銷毀了自己關於亞斯伯格症的著書後陷入了負罪感的泥沼和酒精的麻醉中,丈夫最終決定離開她,在給她的訣別信上寫了一個「M」。

丈夫分手時是簡短冷酷的「M」來代稱自己的妻子,他的離去使婚姻夭折,也一度把瑪麗逼向了自殺的邊緣,幾乎終結年輕的生命和已在腹中的嬰孩。但隨著之後馬克思原諒了瑪麗,因為他的打字機里沒有了「M」的墨棒,因此在給瑪麗的信件署名上寫了「ary」。這一細小的細節具有了強大的暗示意義。丈夫的「M」是瑪麗生活的開端,也是她生活信心的一次破滅;而馬克思的「ary」暗示了馬克思諒解和寬容瑪麗後所帶給瑪麗的生活的源源不斷的熱力和支持,他堅韌寬容的友誼完整了瑪麗的「瑪莉」之名,將使瑪麗有力量繼續和走完人生之路。

另一個細節是馬克思的打字機。馬克思用它來給瑪麗寫信。 友誼遭挫時馬克思拔出了「M」的墨棒寄給瑪麗,復合後瑪麗帶了這枚墨棒到紐約看望馬克思,她把墨棒重新放進了不完整的打字機里,打字機完整了,即使馬克思已故,他用打字機所寫給瑪麗的信件和帶給瑪麗的生命熱量將永動不息。因為馬克思,瑪莉得到了完整;而因為瑪麗,馬克思也獲到圓滿。

這兩個細節表明了他們對彼此生活彌合和補充。馬克思是瑪麗的「ary」,而瑪麗是馬克思(Max)的「M」。在這個故事裡,除卻原版英語精到詼諧的對白和旁白,細節設計和暗示如此精巧,讓我們不禁讚賞導演的高超匠心。


就在瑪麗帶著自己新生兒到達紐約看望馬克思的那天早晨,馬克思已坐在沙發上辭世。他是在做好迎接瑪麗的準備之後辭世的,右手拿著抹布,他的頸上甚至還掛有那本「faces」的小書,可以幫助他通過辨認人們的表情含義。這透露出馬克思是多麼渴望與瑪麗的會面能愉快而圓滿——即使他是個交際低能兒。他的面部朝上,眼神欣慰地注視著天花板。瑪麗送給他的紅花,他戴了二十年,瑪麗是馬克思灰暗生活中的那一朵亮紅;而馬克思又何嘗不是瑪麗腦門上的那抹胎記?瑪麗推門進去,靜靜地坐在馬克思旁邊,隨了馬克思的眼神仰望天花板,發現天花板上貼的滿滿的都是她從兒時開始寫給馬克思的信件。馬克思對她真摯的友誼,對她無私的愛和寬容,對他們友誼的精心呵護瞬間感染了觀眾。隨著瑪麗視線逐漸望向天花板,高亢的歌劇《蝴蝶夢》中女高音瞬間毅然響起,代表了瑪麗內心的高嘆和情感沸騰。這是已經死去的陌生人,也是她最親密的朋友,是她一生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知己。他們能在蒼涼的人生旅途中相遇,對他們彼此來都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整個電影的感情積蓄在這一刻得到引爆和昇華。觀眾在這一刻被擊中內心、淚流滿面;瑪麗在這一刻不禁抱著嬰孩微笑起來。導演對整個鏡頭細緻用心的場面調度,表現了鮮明的象徵主義風格,用細節講述情節的手法以及對感情發展醞釀的熟練駕馭調配和細膩拿捏。成就了這個對整部影片來說幾近完美的結尾。最後的情感豐沛到人們都不忍細看,無力承受。天花板上,是瑪麗與馬克思一同分享的過去,馬克思安詳地睡在了往昔的時光里,她是堅強而成熟的現在,嬰兒是明亮的未來。
這是最遙遠的交往,也是兩個心靈最親近的距離。

真摯而堅韌的友誼,成就了彼此生命中的那一抹亮色。


環境的巨大黑暗冷寂與人物內心的執著火焰巨大反差讓我們無比震撼。這也是對環境的一種沉默的逃避和抗議。黑暗中依然固守心中之火,尋找自我的方式獲得同類和不再寂寞。
就像馬克思說的:你是我的朋友,我決定信任你。
如果人的一生所遇到的人,都可以以一句承諾而定性彼此,亘古不變。那這個世界會變得簡單而美好得多。這個世界在我們眼中之所以不那麼美好,就是因為我們既不是馬克思,也不是瑪麗。我們只是這對筆友周圍那些怪異的群眾演員,固執封閉地演繹著自我而兇狠的生活。
這份珍貴的友誼持續了20年。它陪伴了瑪麗的成長,也伴隨了馬克思的衰老。就想馬克思自己所說的那樣,他覺得他沒病。他只是需要一個朋友。於是,他找到了一個朋友,雖然終生未能親見,但是她住進了他的心底。生活中他們相互依靠,死亡都不能將他們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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