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與哲學是如何可能的

幾年前不知道為什麼，和導師討論電影與哲學的關係。當時老師告訴我，要說電影表達哲學思想，去看看《春去春又來》吧。當時記下了這個話，但是直到今天晚上，才看了金基德的這部影片。看完之後若有所思，又找來雜七雜八的一些資料，才大概搞懂了其中若干場景和道具背後的佛教內涵。

從粗線條來說，影片的道理似乎很簡單，輪迴和因果而已。通過春夏秋冬四個季節，講述了湖心廟中師徒的故事。觀影體驗當然是舒適而充滿思考的，看完之後的問題是，這部影片究竟是如何講述了佛教和世間的哲理呢？

首先，影片提供了一個單純因而充滿寓言色彩的空間場景。深山中的湖心是一座飄在水上的廟宇，在第一幕中，師徒二人只和自然界發生接觸，平靜而祥和。除了兩個人物之外，空間關係、道具以及動植物也被放在敘事中發揮相應的功能。其次，在每幕中，故事本身並不復雜，但導演對人物感情的塑造細膩準確，捕捉到簡單事件引起的內心波瀾，而這種來自內心的波瀾又推動了故事的發展，展示佛教世界觀下的敘事邏輯。最後，大量地使用象徵手法，增加了影片本身的厚度和闡釋空間，讓簡單故事能夠帶出深刻內涵。

其實還可以逆向提問，為什麼導演選擇這樣一個故事來表達佛教哲學呢？我想大概是因為師徒本身的關係就有佛教對世間有情接引的意味，人與自然、以及男女之事，是最為簡單和初級的對人心進行的擾動，解決簡單問題，也就找到了解決複雜問題的鑰匙，因而從生活日用里切入佛教主題，雖然劇情並不激烈，但更加具有說服力，而且故事平淡的氣質與佛教本身的氣質也相符合。

看完這部影片之後，我心中久久不能忘懷的是輪迴的無奈。在第二個春天段落里，小和尚重複著無名帶來的業障，新的一個四季輪迴又開始了。不過所幸的是，佛門常開，世間之苦雖然要受，但總有脫離苦海的法門，人心之中深埋的善的種子終歸是要發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