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瘋了，還是人瘋了

這個通用的譯名其實名不副實，電影不關巴黎的事兒，也不是講什麼「野玫瑰」。還是原名（37°2 le matin）直譯比較適合，雖然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早晨37度2》。也許這是說人的正常體溫，而片中人物的大腦遠離了這個溫度？

三個多小時的電影簡直可以剪輯出一部三級片，男女主人公像偷吃禁果前的亞當夏娃，鏡頭對赤裸的暴露毫無羞怯感。當然這不意味著它就是低俗的，相反，它並不低俗，如此多的一絲不掛，更像導演對某種藝術意念神經質般的執著。

漫長的影片講述了一個關於神經的故事：愛與歇斯底里。若說這電影要表現的是法國青年的迷惘，這判斷本身就夠讓人迷惘。跟表現迷惘的影片《夢想家》比起來，這電影表現更多的是個人，看不出它有什麼代表性，或者展示了任何文化環境。

女主人公貝蒂的神經質經常發作，小到摔盆子砸碗，大到燒房子動刀子偷孩子挖眼珠子，「你瘋了」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台詞。「愛是對對方的高估」，貝蒂在見到左格的小說手稿後，就拼命地把愛人往絕代才子的位置上推。但愛就像神經質的催化劑，推銷小說的失敗讓貝蒂愈加苦悶愈加歇斯底里，儘管現實生活讓他們更加舒適。無論哭還是笑，貝蒂那張包著大板牙的嘴（看似並非化妝效果）彷彿都寫著「神經質」，以致於讓人不想再看到這演員的其他電影。

相對來說，男主人公左格比較正常，在觀眾對女孩的歇斯底里都要受不了的時候，他對女友的所有過激打包包容。儘管是30歲的男人面對一個20歲的女孩，但對這樣一個神經質女友的摯愛，卻讓人對他的「正常」感到費解，他對女孩的愛在應付其神經質中悍然成長，唯一可見的理由是女孩對他的賞識。聯繫到後果，如果說這是愛帶來的包容，毋寧說是縱容，於是左格看似理性寬大的表面下，其實也是偏執。

除此之外的人物表現很雜碎，他們的朋友埃迪及其女友，醫生鮑勃及其妻子，作家警察，交警，治安警察，從這些人身上同樣表現出或多或少的歇斯底里。他們都處在情感的某一個角落，亢奮的，渴望被認可的，情感壓抑的，家庭不和睦的，職業敏感的等等。當然，這些相對女主人公，只是小神經見大神經。

電影中的情節都是藝術化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即使講到錢（左格搶劫），也像小孩子過家家用的紙片，沒有錢本身的含義。編劇像一個足不出戶大腦缺氧的作家，臆造了一部空想愛情劇。電影裡的愛情是個個例而非範例，談不上什麼人文關懷，更談不上「喜聞樂見」，欣賞變得很困難，因為你不知道電影能讓你欣賞什麼。看畢後的不適感像喝了杯三聚氰胺牛奶，讓人非常想找杯好萊塢可樂沖刷一下。

雖然這是一個神經質的故事，電影講故事的手法是正常的。貝蒂的歇斯底里註定了一個觀眾可以預料到的結果。演員也夠投入，這樣的裸露如果拿到中國，總急看後我們就別想看了。另外電影音樂應屬上佳表現。

像大多數的法國電影一樣，片中的陽光總是蒼白著，泛舊的陽光照在暗紅或者海藍色的物體上，雖明淨卻壓抑，在打開好萊塢片中的陽光前，甚至會懷疑顯示器還是眼睛出了毛病。

當年本片獲奧斯卡最佳外語影片提名，但如果非要在好電影與壞電影間做個選擇，我選擇後者。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