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秋天的飽滿和蕭瑟

對布拉德皮特最深的印像是影片《搏擊俱樂部》，沒想到《秋日傳奇》是他拍的第一部片。比起燃情歲月這個名字我更喜歡忠實於原意《Legends of Fall》的秋日傳奇，但是或者傳奇也不準確，但至少秋天的意象才是影片的基調。

在沒看電影時，我曾用片頭一刀的話做過QQ上的心情，「有些人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並以此行事，這些人要嘛變成了瘋子，要嘛成為傳奇。」當時的心情現在已忘，但也無非只能是，對不被理解和自身懦弱的苦痛，那麼，在瘋子和傳奇面前理解顯得多麼黯淡，我曾聽到內心的聲音，我不知那是否來自深處，也並未做更多努力，我以為這是一種懦弱。

但是我不希望這部片子告訴我一個怎樣變強大的故事，我最想看到的是一個人聽從內心的力量，溫暖孤寂成長，不是英雄主義的史詩，只是一個秋天的飽滿和蕭瑟。果然，我看到了，崔斯汀長髮牛仔的裝扮、騎馬放牧的生活、流浪和遠行、善待印第安族人、對父兄的摯情，與蘇珊娜刻骨的纏綿……但影片的著眼點一定不只這一個傳奇，而是在北美安第斯山脈下，在遼闊草原上，年復一年冬雪秋霜中的時間裡，一幅冗長雋永的家庭畫卷，書寫的愛痛別離歡聚情仇。

其實，更讓我溫暖的，是那些深愛崔斯汀的人，一刀酋長、蘇珊娜、拉得魯上校、小伊莎貝爾。他們盼望他每一次歸來，他們聽不到崔斯汀內心的熊音但了解是什麼讓他不同，他們不用愛去強求他妥協。

崔斯汀在酒館暴打歧視印第安人的老闆時，一刀留下熱淚。貫穿影片的年邁的一刀不知在向誰講述這個故事，他是那麼靜默純熟又帶著敬意，小山莫？崔斯汀唯一的孩子，他靈魂里是否同他父親有一樣的野性？蘇珊娜說那句：永遠，實在太久了，心一定在滴血，她一直帶著他寄來的手鐲，直到最後這份愛把她撕裂。

我最喜歡的是拉得魯上校，厭倦戰爭的父親渴望與兒子們過平靜的生活，堅守原則、反政府，即便與愛妻相離毅然追求草原上自由的生活，他們寫信精神相愛，他們不是普通的夫妻他們像年輕戀人一樣不用計較柴米油鹽。兒子的離去讓他一夜間白頭一夜間失語，這個征戰沙場的上校再堅強也抵不過心底慈悲的父愛。無論崔斯汀離開多久，回來時拉得魯上校都欣慰，口眼歪斜掛著木牌子要喝酒慶祝，艱難的寫下「AM HAPPY」，淚水和擁抱。那份巨大的寬容並不是簡單的父愛所能給予，是守候與理解。崔斯汀同他父親擁有著同樣的固執。

在我看來《秋日傳奇》作為電影足夠好看，在於它擁有質感的畫面和雋永的配樂，甚至連耐心的用兩個多小時緩慢的講一個故事也算內。然而，卻不足為真正意義上的經典，與一些片子相比，它似乎缺少了直指人心的疼痛和反思，我看到美看到愛看到傷害看到時間看到變故看到勇氣……然而當這些被拉長在一個又一個鏡頭中，它已在我心中鋪上一層細密的沙，摔下來的傷都不再那麼痛，剩下空氣中迴蕩的大氣，這份大氣讓你不必追問只可觀望。

影片中一直想讓不同性質的事物相安無事的共處，未被激發的矛盾總在潛流。尤其冬季的草原，落起大雪，惡劣的天氣，拉得魯一家的房子就在這狂野之外，屋內的溫暖沁人，看到那處處精心的修裝，不是原野的粗曠寒冷，而真正有一個家的溫馨浪漫。記得最清楚的是山莫帶著未婚妻蘇珊娜回來的第一個晚上，飯後，琴聲悠揚歌聲婉轉美好，飄在草原上空。

崔斯汀小時候遇見熊勝利的活下來，那之後，他心底的一隻熊有時甦醒有時沉去。當外界太嘈雜那隻熊就會被驚醒，帶著失意和憤怒，崔斯汀的自由、野性讓他衝破藩籬做他自己。漂洋過海、受過凌辱寫了訣別書、與土著人做交易，最後成群的野馬隨他歸來，氣勢如虹。究竟他比這草原更自由，還是這草原束縛了他？另一面，家中父親衰老，年輕女子執念，兄長當選議員，新的糾葛和舊的情愛，世俗裡的套路繼續，為求生存，忤逆政府的禁酒令，故事也就一路撞進了高潮。

「她像是石頭中結了冰的水，把石頭分開了，這不是她的錯也不是水的錯，但石頭終究是分裂了。」一刀的這句畫外音鋪墊了後面的故事，愛情親情一次又一次被分裂。

「他是石頭，他和他們對沖，不管多希望去保護他們。」「他常活在邊緣之地，在今生和來世之間。他死得其所。」也許到最後我們也沒能真正看懂他……

北美草原的畫面美的能擰出新鮮的汁液。印第安人的儀式、拉得魯上校棕色的皮毛披肩、蘇珊娜細密捲曲的長髮、崔斯汀的輪廓，將是我日後憶起這部片的碎片。

當然，如果沒有那麼好的音樂就不會有這部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