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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沒有明天--Bonnie And Clyde

雌雄大盗/我俩没有明天(台)/邦妮和克莱德

7.7 / 121,141人    111分鐘

導演: 亞瑟‧潘
編劇: 大衛紐曼 羅伯班頓
演員: 華倫比提 費唐娜薇 金哈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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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有霉

2010-12-31 23:23:26

愛情很短,嘆息很長


在哪裡,十年前我在哪裡見過你。

十年前我的閱讀是那麼傳統樸素,看到喜歡的句子就抄在特別精心挑選的筆記本上,嚼了又嚼。在別人忙得天昏地暗的高中里,我把一期一期的《看電影》帶回家,放在翻開永遠只能看到前言的政治課本的下面。彼年彼月,沒有網路下載,光碟在高中生的家中無處藏身。雖然看不到電影,但是動人的觀影心情,給永遠排在成績榜末位的高中女生,照進來一線光。

「看完這部片子後我去上聽力課」,每次上聽力課,都禁不住惆悵愛情很短,嘆息很長--------

........另一部久久難忘的片子是,,由費.唐娜微和好萊塢有名的花花公子沃倫.比蒂擔綱主演。這兩個人塑造了至今被人們傳誦的最負盛名的雌雄大盜。我去看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些,只是衝著它的一個譯名:《我倆沒有明天》。看完這部片子後我去上聽力課,一個同學問我剛才做什麼去了,當時我的兩眼無神,答:我倆沒有明天。著實把同學嚇了一跳。
影片一開場,邦妮百無聊賴的赤身裸體待在自己的小屋裡,恰好從窗口看到克萊德在偷她母親的汽車。我相信邦妮接下來的行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快速穿上衣服下樓跳上車讓克萊德帶走她。那時1930年代的美國,也許是經濟的蕭條使人們精神也過於貧乏了,邦妮一直渴望自己的生活出現奇蹟,而現在,機會來了。他們走遍了美國,到處去搶。一次他們到了一家小銀行,在脅迫銀行職員舉起雙手後,他們才發現銀行門口掛著一個牌子:倒閉三星期。他們靠搶也過不上好生活。全世界都困難的時候,又能搶到什麼呢?他和她彼此深愛著,他卻沒有親近她的能力。好幾年之後,在一個草坪上,他們才合為一體。那兩個人躺在那兒,孩子般地笑著,真幸福。可惜幸福從來就不會長久,某天路上,她留在車裡,他去探虛實,回來的時候他發現他們被包圍了,這時候她還沒察覺到。他舉例她只有幾十米了,對她笑著走過來,是非常天真的那種笑,是笑給愛人看的,突然他的臉暗了下來,而她還在盼望著他的擁抱。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他們在相距幾十米的距離里相繼倒下。身上一共中了130多發子彈。螢幕上,他們是朝著彼此的方向倒下的。有人說,惡人也有愛情。但在我眼裡,他和她本就不是惡人。
之後看了大島渚的《青春殘酷物語》,結尾的一幕同樣是兩人慘死,同樣是倒向彼此。看到這裡又想起邦妮和克萊德,那一聲嘆息很長。電影裡的男女以種種方式詮釋著愛情。在英文裡,愛情這個字的寫法是四個纏綿在一起的字母,彷彿一聲驅不散的嘆息,而影片外面,那些嘆息也還在著,好久都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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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間,我沒有去看邦妮和克萊德。十年間,莫名我就愛雌雄大盜。十年之後,在看之前,一切的細節早已瞭然於心。看的時候依舊感動,因為晦暗的舊時光,因為明亮的小心情,因為愛情很短嘆息很長。
    因為,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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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貼上十年前同一篇筆記中的另外兩節。關於《我心狂野》和《遠離拉斯維加斯》。抱歉找不到作者大名。冒犯。


那時尼古拉斯.凱奇還很年輕,那是1989年,大導演大衛.林奇拍出了《我心狂野》。電影的女主角由盧拉.鄧扮演,她出身於演員世家,和她的母親在這部片子裡出演一對母女。
我愛那個眼裡漫溢著憂鬱的男人和那些歷盡艱辛的女人。那年那月,一切都是不一樣的。
他的名字叫誰手,在盧拉16歲時入獄,出獄已是四年之後。由於她母親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們只能逃亡。盧拉懇求他不要做壞事,他答應著答應著,腦里卻想著如何再做一次:他要一個家庭,而這需要錢。歌廳裡她被流氓所逗引,他當仁不讓地過來說,這是我的女孩。是啊,他從沒有說過愛她,卻在心裡把她看作生命的珍寶。盧拉懇求道,水手,唱《溫柔地愛我》吧。他說,這首歌只能在婚禮上唱給我的新娘。她黯然,他卻翻身跳上舞台,深情地放聲:「溫柔地愛我,甜蜜地愛我,永遠不要趕我走……」盧拉在下面看著,不能自己。
逃亡的途中,旅館裡,只有盧拉一個人在。水手的黑幫朋友趁機過來騷擾。他逼著她說一句話,她不理他。他於是開始不懷好意,他挑逗她。他的手撫過她的脖頸,胸部,再向下。她站著不敢動,卻終於動了情。我看到她緊閉雙眼,沒有表情,夾著煙的手指不停顫抖,菸頭上的火星也跟著顫抖。一個女人所承受的屈辱,竟然是這樣的無聲無息。又一天,水手外面回來,盧拉吞吐著有話不能說。她很明白他們的處境,害怕會給他增加負擔。後來她在紙上寫下「pregnant」,她驚恐的表情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懷孕從來都該是令人喜悅的事情,而這兩個孤獨無依的浪子沒有生孩子的權利。
水手終究還是被抓獲了,他太急著給盧拉和她腹中孩子一份好的生活。這次一去,便是七年。出獄那天,盧拉開車帶著孩子去接他。路上,交通堵塞得不能在堵塞,他便沿著緊緊挨在一起的汽車頂蓋大步走向盧拉,邊走邊唱:"溫柔地愛我,真誠地愛我,我所有的夢想都實現……」這七年來,內心狂野的風沒有停。
是盧拉讓我愛上了電影裡抽菸的女人。我喜歡看她們姿態優美地緩緩點燃一根煙,然後陶醉地大口吸著。她們都用一隻手托著拿煙的那隻胳膊,吐出的煙圈在空氣中裊裊上升,伴隨著上升的是空虛和寂寞。煙霧散去後下面有兩隻空洞的眼珠。一個朋友告訴我,吸菸並不能使人平靜,使人平靜的是吸菸的動作。可能我愛的,也是這動作吧。後來又看到《男孩不哭》,那個女孩只要一出場,手裡就會有一枝煙,在那部片子裡,煙圈也是她綿綿不絕吐出的嘆息。
我在2001年第一期《大家》雜誌上看到一幅攝於八十年代的照片。畫面上大衛.林奇微笑著用手指輕抬伊莎貝拉.羅西里尼的下巴。伊莎貝拉合攏雙眼,睫毛修長酷似褒曼的那張臉上表情沉醉。兩個人形成了堅實的對角,支撐著整個畫面--------她是他的妻子。我想,這幅照片可以加一個標題,叫做《我愛你》。
而凱奇留給我的每一幕都難忘。我和一些西歡他的朋友在提起他時親切地稱他為Nico. 我最喜歡他的一部電影是《告別拉斯維加斯》。看過著片子以後很久我在一本雜誌的碟報上發現它的鋼片譯名居然是《被上帝遺棄的男女》,心驚良久。
片中的他是個事業失敗的酒鬼,妻子女兒都離他而去。他在一個寂寞的夜晚偶遇一個同樣寂寞的女孩。他把她帶到旅館,給了她錢卻沒有接受她的服務。他說,我只想找人說說話。她的職業並不像外表那樣漂亮,因為她是最低級的那種妓女,甚至會為女人提供服務。 真正的萍水相逢,兩個人卻走在了一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誰都不為對方改變。她送他的生日禮物是個小酒壺,而他也不阻止她繼續接客。------其實,她是為他掙買酒的錢。有一次他們吵架了,他一個人留在屋裡,坐在沙發上,當然,手中拿著一瓶酒。鏡頭緩緩拉開,可以看到地上擺滿了倒立的空酒瓶。一隻酒瓶,就是一聲嘆息,所有的酒瓶圍繞著他,他逃脫不了空虛。你不能說他們的愛不真誠不純潔,但有些時候感情並不能代表一切。兩人還是分開了。最後,他貧困潦倒,躺在醫院裡。她來看望他。可是他已經說不出話。她坐在床邊默默看著他,眼睛從頭到腳,不放棄一個細節。這時他的水仙在被子下面開出花來。於是她含淚抬腿跨坐了上去。他笑了。
他死於愛的狂喜。
我聽說這部片子是它的編劇的自傳。那生活中的酒鬼早已辭世了,電影裡的這對男女用酒精與身體見證愛情,眼淚和喘息聲幾乎貫穿了全片,包括男人的眼淚。那些急促的喘息與其說來自於交媾的快樂,倒不如說是對生命和愛情所發出的絕望的嘆息。類似的體驗在聆聽Enigma 和Type O Negative 的時候我也有過。一聲急似一聲的痛苦呻吟是反抗過後無可選擇的選擇。世界既遺棄了我們,我們也遺棄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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