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歌的精神倒退——看《趙氏孤兒》(

陳凱歌的精神倒退——看《趙氏孤兒》(2010-12-21 16:37:12)

陳凱歌對於人性的思考在《霸王別姬》這部電影上是相當純粹與完整的，1993年的這部電影堪稱20世紀中國電影的傑作。當時的陳凱歌的電影，在那個較今天更為封閉的「網路前」時代，拍了一部涉及同性戀、民族主義、文革等多重敏感因素的電影，真的體現了一個藝術家的大無畏的精神。

 

而今天的陳凱歌，在2005年拍了的不知所云的《無極》之後，又在今年拍了一部《趙氏孤兒》，讓我感到些許不同的是：前者讓我記住了一句台詞「跟著你，有肉吃」——功利主義的人性嚎叫；後者讓我感到了陳凱歌對於當權者與俠義者的人性解構背後的道德淪喪，得出的結論令人驚詫：

 

暴政者有理，不邪惡；反抗者無情，不正義。

 

按照電影劇情的邏輯，屠岸賈是一位飽受權相趙盾欺凌的愛國將領，鑒於以往趙盾家族的劣跡，他殺趙家三百口是有理的，甚至殺光晉國都城內的嬰兒的暴虐行徑也沒有什麼不對，甚至讓人感到一絲絲同情，因為他的內心太痛苦了，還吃過帶著馬血的「棋子」。這與現代的人本主義精神背道而馳。按照這樣的邏輯，文革也是可以諒解的，因為當時的最高領導內心太痛苦了，因為他所培養的接班人開始背棄了他。這樣，解決痛苦的方式就不那麼重要了，即便讓全國動亂起來，傷及無辜的生命，也是合理的。

 

電影劇情對於《趙氏孤兒》原來的傳說故事的最大背離，在於對程嬰背負巨大恥辱與壓力而為了朋友之義、為了眾多無辜嬰兒的性命，犧牲自己的孩子，支撐到孩子長大的這種主動奉獻精神，全部篡改為一種被動的復仇的狹隘心態。原來的傳說故事是，程嬰出於對眾多無辜嬰兒犧牲的擔憂，主動以自己的骨肉更換了趙氏孤兒，並且承擔了被世人唾罵的賣友求榮的罵名，在事成之後自殺成仁。而電影則把程嬰以及韓厥（電影中的刀疤臉）動機全部轉為一種偶然情形下的一種被動的犧牲。這種改寫的後果，給我們的感覺就是，反抗者都是人性有缺陷的，弱小的，狹隘的，不知道大局的。

 

陳的這部電影，體現出的價值觀就是一種搖擺後的選擇——下跪。歌頌當權者的力量，給暴政以藉口，對當權者的謙卑和對小民的蔑視充斥著大螢幕。難道程嬰除了自己的老婆和死去的骨肉，就沒有一個大的情懷嗎？結束屠岸賈的暴政，難道不是晉國百姓們的期望嗎？那些無辜的趙氏宗族、那些無辜的嬰兒都是註定需要被忽略的？

 

時代給了陳凱歌機會，但他的思考又讓我們失望了。這種精神上倒退，反過來真的體現了目前一部份「菁英」的精神狀態——只要「有肉吃」了，就可以喪失公共知識分子應有的道德感和良心。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