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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The Discreet Charm of the Bourgeoisie

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中产阶级的审慎魅力/中产阶级的诱惑

7.8 / 47,226人    102分鐘

導演: 路易斯布紐爾
編劇: 路易斯布紐爾 尚克勞凱立瑞
演員: 費爾南多雷伊 Paul Frankeur 黛芬賽麗格 宓樂歐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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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dodo

2011-01-15 18:58:45

最愛的電影之一


《資產階級的審慎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 1972)是我最喜愛的電影之一,本想留到以後再寫,但按耐不住重新看一遍的慾望,就先寫了吧。

路易斯·布努埃爾(Luis Buñuel)在72歲的高齡時拍攝了本片,極其旺盛的生命力和辛辣的嘲諷讓人感嘆,這哪是寶刀不老,簡直就是鋒芒畢露,跟他青頭小伙子時的衝擊力一樣強烈。他在本片中狠狠地遊戲了一把,把資產階級可笑的體面揶揄得體無完膚。

本片的編劇還是和多年的搭檔讓-克勞德·卡瑞爾(Jean- Claude Carrière)一起寫的。對白勝在為對話而對話——正是如此,揭露了資產階級高雅的談吐其實空洞無聊,起了絕妙的反諷效果。我喜歡模仿劇中人說話的腔調,一個個字正腔圓,優美流暢的音節,說的卻無非是馬丁尼酒的調法,踢膀的切法,魚子醬,松露菌等美味。一本正經地把無聊的東西當成重要的東西來談論,這就是教養吧;而把空洞的內容寫得如此有聲有色,這絕對是藝術。

中心人物是幾個好友,分別是大使,部長,警衛部門負責人及家眷,有著上流社會的一切特徵。故事起源於本片製片人和友人聚餐未果的一個小故事,布努埃爾把它鋪陳到極致去,一連碰頭了八次,卻次次都被打斷,捉弄得這些倒霉蛋到最後一頓完整的飯都沒吃上。一個夢套著一個夢,四個男人分別從自己的惡夢中驚醒,觀眾以為回到現實了,其實還在夢中。出人意料的情景一再變幻,導演遊刃有餘地銜接著整部電影。唯一可能真實的也許是三次出現的鄉間散步,不知從哪裡走來要到哪裡去,沒有對話漫無目的的溜躂,貫穿於電影之中,直至結尾。

影片的背景六七十年代的資產階級正面臨一個尷尬時期,社會格局正在劇變之中,傳統的上等人和上等人的生活習慣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是繼續呢,變得可笑和虛假;還是改變,又何去何從?上等人和普通老百姓存在著巨大的文化和價值差異,互相沒有好感,彼此嘲笑。體面是上等人極力維護的,但布努埃爾毫無同情地把它撕得稀巴爛。

六個主要人物里唯有部長的女兒稍微有點反自身階級的影子。她和那個時代的年輕人一樣有點叛逆,酒不離口,煙不離手,形骸放浪。時不時地反駁一下大人顯而易見的無知,比如法國的夏季在南美就是冬季。她的母親在老公的眼皮底下和大使有染。

米蘭達是個子虛烏有的國家,想像在南美洲,極度貧困腐敗民不聊生。大使利用職權倒賣古柯鹼,對本國搞地下運動的窮學生開槍威脅,挑逗,逮捕,手腕歹毒。受一上校之邀的派對里,不斷地有人向他印證米蘭達的糟糕情況,他卻圓滑地解釋說都是錯誤,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上校不買帳,和他抬起槓來,他惱羞成怒,當眾開槍射殺了晚會的主人。當然這只是夢境之一。

很可笑,我自己經常做著和大使同樣的事。外國人常會詢問我關於中國的人權民族民主貧富懸殊等等的問題,我也總說,你們搞錯了,中國地大物博,經濟飛快發展,民主有了進步云云。聽這問題時我民族自尊心感覺被刺了一下,回答這話時我其實心是有點虛的,所以常常有點把持不住的激動。我此時擔當的角色和電影裡那個虛偽之極的大使無異,我知道是我在撒謊,為了可憐的面子。

神甫也曾是統治階層的一員,但神權早已江河日下,這裡的神甫竟然毛遂自薦當起警衛部門負責人的園丁來。穿著園丁的破衣服登門造訪時被男主人厲言驅逐出去,換回神甫黑袍後馬上受到隆重的禮遇。戲劇性的對比來諷刺富人的勢利和以貌取人。神職人員的內心也遠非神聖,當他知道臨終懺悔的是殺父仇人時,他前腳做完禱告,後腳就殺了他。而那人當時是因為神甫的父母——他的主人對他豬狗不如才下殺手的。

電影裡有幾處很有趣味的插敘,以講故事和回憶夢境的形式鍥入。一個年輕軍人在咖啡館不請自來地給三位女士講了自己失去母親,毒殺冷漠養父的悲慘童年。一個大兵在晚宴上主動要求講述自己上週的一個死亡之國的夢。還有一個警察在看守所給另一個新警察描述了6月14日鬼魂的由來,那是一個慣用酷刑的警察被遊行者暗殺的鬼魂。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社會的動盪。年輕的革命者遭受鎮壓和迫害,戰爭使親人朋友人鬼殊途,家庭的貌合神離等等。

這部影片裡的演員都是熟面孔,可以在bunuel別的影片裡找到他們的身影。他們飾演不同的角色是那麼的形象和貼切,看到他們總能讓人會心一笑。其中內務部長的鏡頭和《自由的幻影》裡的一模一樣,暗笑布努埃爾好懶惰。他自己也承認,總是喜歡去一直去的地方,每次回法國,總在同一所酒吧同一家飯店,場景自然也喜歡用同樣的地點。

據說布努埃爾在執導此片時已接近失聰,但他運用聲效的本領還是那麼高超。和他的很多影片一樣,沒有多餘的音樂,僅有的一段咖啡館裡的絃樂也是為接下來的批判做引子的。飛機坦克嘈雜聲經常迴響在幕後,有時為了蓋過一些無力的解釋,有時為了點明社會背景。

本片有大量的室內場景,光線處理柔和,色調統一,處理還是比較傳統的,不怎麼突出。看他的片子不太會被這些佔據視線,就是說局部服從整體,他的側重一向在內容,手法是有效的。而另外的大師,如英格瑪·伯格曼則很關注光影,鏡頭藝術感更強。我想各人有各人的擅長吧。

這部電影取得巨大成功是必然的,因為它不是食之無味的所謂藝術電影,而是一出精彩的遊戲,可以說符合大眾的口味。你把它當作幽默片來看也可以,總之不會令你打瞌睡。當然稍微有點心的觀眾都可以領略到本片的獨特魅力,一種批判所謂高雅的高雅,一種揭露虛偽和醜惡的無堅不摧的力量。這麼多年過去後,它還是充滿朝氣和活力,充滿藝術和高級趣味,充滿人性和道德光輝,在任何時代都奕奕生輝。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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