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三騎

為了彌補他們沒有武俠小說的重大缺憾，美國人發明了西部電影，以此溫暖他們一代代少年的心。這是我在看 True Grit時忽然意識到的。

當畫面上出現天低雲垂、荒原野草、淒風烈烈，三個騎馬的人，我想到的不只是萬寶路的早期廣告畫，更想到了七劍下天山、射鵰英雄傳裡的塞外風景。

不但風景如此相似，連情節都是。那個十四歲的女孩如果把辮子梳成髮髻，西裝換成白衣飄飄，就是西部版的呂四娘、《七劍下天山》的易蘭珠，或者《書劍恩仇錄》的夏青青；獨眼老警長如果帶上個斗笠，披上蓑衣，就直接能變成某個喜歡低調的武林前輩；而來去匆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馬特戴蒙更讓人聯想起黃老邪之類的人物。在路上兩個人一路吵吵吵，英文口音太重，聽也聽不清楚，但我假設那就是諸如少林武當的門派之爭。而雪地裡那一場槍法比賽，就好比就是粗線條的華山論劍。連這些人物之間忽而強烈的關係，忽而數十年失去聯繫，也讓人想起那些不拘小節、閒雲野鶴的武林作風。

於是我完全看懂了西部片，也理解了那些早已死了多少遍的傳奇牛仔在美國文化中的地位就像東邪西毒、小李飛刀和黃飛鴻在華語文化中的地位。我唯一疑惑的是，在Twitter和後魔獸爭霸的時代，科恩兄弟的經典重拍恐怕只是一小撮老頭子緬懷自己早已逝去的少年情懷的自戀演出罷了---到底還有多少青少年會為這樣的影片心潮澎湃，想像翩翩呢？

雖然這樣一種美學風格已經out，但是在那種風格中，科恩兄弟做的還是不錯的。就把這首梁羽生的詩送給他吧：

已慣江湖作浪遊，且將恩怨說從頭，如潮愛恨總難休。
瀚海雲煙迷望眼，天山劍氣盪寒秋，蛾眉絕塞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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