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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鵝--Black Swan

黑天鹅/夺命黑天鹅/霸王别鹅(豆友译名)

8 / 838,351人    108分鐘

導演: 戴倫亞洛諾夫斯基
演員: 娜塔莉波曼 蜜拉庫妮絲 薇諾娜瑞德 文森卡索 芭芭拉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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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ixant'neuf

2011-02-01 01:05:05

紅菱艷·黑天鵝·鋼琴教師


你可以想像一下安徒生盯著暗戀對象的樣子,強忍的慾望折磨著這個捲髮的傢伙,然後那委屈和萬般無奈的情緒讓他弄出了一雙紅舞鞋——這傢伙的慾望和道德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當然在那個時代要當一個文藝的基男是困難了點,不過這倒是有一個好處,做為一個基男,必然會被這種原始慾望與成年道德的爭鬥折磨出纖弱敏感的藝術天賦來,這樣他便能代替很多人的纖弱敏感,寫出那不朽的細節,以便於後人拿這些糾結的情緒體現自身難以言語的痛苦糾結。

如何製造出一個不幸的女孩,這其實是一個非常複雜龐大的工程。一般來說從母親遇到那個精子的過程開始,這種不幸就要開始培養,然後代代相傳。所以紅菱艷就是一個好的開始。這部電影有著非常超現實的舞美設計,看上去形而上得很。帶有一種日耳曼和不列顛的混合效果——冰冷、艷麗、夢幻且立體主義。但所有的這種怪異比不上女主角的糾結:人生到底該做bithc,還是該做聖女。這個選擇大概會發生在每個姑娘青春逼人,彷彿年輕的母貓初次遇到春天的時刻。尤其是那些頭腦聰明、前途無量、美貌如海倫的姑娘,她們對愛情的選擇常常會被認為是毀掉其一生的錯誤。

可你又能怎麼辦呢,由於這些頭腦聰明、前途無量、美貌如海倫的姑娘一般都具有特別敏銳易愛的心靈,她們自然會成為激情的中心,為啥她們遇到混蛋的機率那麼大,這是另外一個話題,總之當別的姑娘可以忍受一般的人生時,她們卻不能。你總不能讓一個已經登上王位的女王承認如今因為自己嫁給鄰國的國王,於是失去了自己的王國和領土,從此自毀長城。當年音樂學院的老師就無比認真地提醒過所有剛剛入學的女孩子們:你們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想自己站在舞台上,還是去伺候那個站在舞台上的人。

一般來說,用愛情征服來的土地最不值得珍惜,只有戰爭和歃血才能得到平等的土地交換條件。所以紅菱艷算是這個過程的開始。

如果不被撞死,如果生了孩子,那麼她就會是黑天鵝的母親。

在黑天鵝中,究竟誰是魔王。

導演怕大家不知道天鵝湖的故事,特別安排文森特在選角的時候把故事講一遍。他還不如直接去和妮娜說,去死吧,死才會自由。省得後面這許多麻煩。

妮娜具有一種非常典型的癥狀,來證明她就是那個被可以培養出來,處在惡性循環中心的孩子。她的心智被封鎖在 幼年,彷彿生活在一個迪士尼世界。但幸福的孩子不會有厭食症,不會有抑鬱症,也不會不知道為何搞糟所有的事情——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存在過,她只是她母親悔過的影子。

一個女人想要彌補自己的過失可以採取的最血腥的手段,就是從自己的體內誕生一個靈魂和軀體,然後殺死那原本的靈魂,把自己半死的靈魂放進去,做成一個完美的人偶。妮娜的母親想成為天鵝女皇,但妮娜的存在毀了她的身體和事業——至於那個精子的選擇過程,讓這個母親充滿了對自己的憎恨。她恨自己的孩子,但她必須否認這一點,於是她塑造她,讓她成為自己,但當這種塑造如此成功的時候,她又嫉妒得無以復加,因為畢竟,這個人偶不是她自己。

這樣的母親是多麼喜歡一遍又一遍地宣誓自己對這個人偶的主權,如果她成功了,那麼就會產生像鋼琴教師這樣的結局,一個完全變態的蝴蝶終於誕生在一片荒蕪的死地上,緩緩地飛翔和詛咒,猶如冥王的結界,沒有生靈可以活著走進,沒有死魂能夠逃脫。如果她不是那麼成功,這個人偶會漸漸意識到自己的潛意識被封存,但被封存太久的自我意識幾乎沒有那個幸運能夠被拯救。總監湯瑪士說錯了,那個擋在妮娜路上的人不是妮娜自己,而是魔王母親,她塑造了妮娜那個內在的父母,要求妮娜永遠聽話、理智、熱愛被控制、完全隔絕自己的感情。這個禁咒是為了保護母親自己那個內在的小孩——如果當初她可以做到,那麼妮娜不會誕生,誕生的將是天鵝女皇,是自己的事業成就。但可惜妮娜已經被生下來了,於是這禁咒便落在了這個可憐的靈魂上,從此這個女孩被禁錮在純潔的白天鵝軀體裡,除了死亡她無處逃脫。

妮娜這樣的女孩,如果遇到愛情,那只會造成更大的悲劇,她們大部份的可能是重複自己母親的悲劇,不管她們如何想挑選一個可以拯救自己的男人或者女人,她們潛意識那咆哮般的魔王吼聲最終會把自己的伴侶逼成最可怕的惡魔。天使的身邊必然會有惡魔相伴,因為天使要求這樣,只有這種模式才是她們熟悉的,只有惡魔的存在才能顯得自己無辜。這樣失去靈魂的玩偶流落世間,猶如惡魔的種子生長在伊甸,猶如雨林的藤蔓纏繞住溫帶的水杉,能把所有希望的色彩絞殺盡絕。

導演倒是用了比較直白的方式來說明母親對妮娜的阻礙有多麼深,在床上體味到自我歡愉的時刻,母親被安排成了嚇唬人的東西。這種細節你總能在心理分析的房間裡聽到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內在的小孩想要對生活的樂趣進行選擇,那個內在的父母都會成為巨大的障礙,表現出來的就是令周圍人難以理解的強迫症。活生生的例子是布萊尼,當那個被塑造成教會榜樣的童星一次又一次叛逃,叛逃掉所有讓她窒息的生活時,她卻沒有機會再次選擇了,因為她已經把母親的願望體現得如此成功,成功到連自己想要什麼都已經忘記,失去了母親要求的世界,她也就失去了一切。妮娜最後一次逃脫的機會是在演出以前,她內心是多麼清楚的知道,只有自己熱愛舞蹈,才能像自己的對手那樣歡樂,因此她本能地恐慌——她永遠無法做到這點,所以她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舞蹈演員。但演出前的她如果就此逃離芭蕾,她還有什麼選擇呢?一邊是功成名就,一邊是母親無休的指責……

猶如紅菱艷中團長的指責永遠都會是不甘心的緣由,母親對女兒的要求也將永遠是女兒的詛咒。導演們為這些女性所安排的結局無一例外的都是自我殺戮,紅菱艷中的她死在車下,白天鵝刺殺了自己,而鋼琴教師則一遍又一遍地尋求著被虐待被折磨的感覺。事情到了鋼琴教師這一步,人們觀測到的不是一個活著的生命而是一個已經死去但還在活動的物體,她們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消滅自我肉體的過程中,才能感覺自己似乎還有點靈魂,還依然在這個世界上行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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